“你見過離別嗎?人與人的離別。”
“沒有,可能是我年齡太小了吧。我的父親、爺爺、奶奶都在。”
萊克小心翼翼地應答著,他沒有經歷過這種事情,只是在書裡有讀到過,說是說話的時候要注意,千萬不要觸碰到了當事人的傷心點。
“真好啊,還沒有見過。”
布提拿起老人剛放下的水杯喝了一口,是溫的,裡面還加了花蜜,在感受到了水中的甜意之後,布提將水杯舉起來一口氣全部吞嚥了下去,充滿鬱氣的胸膛倒是有所緩解。
“喝那麼快可不好,味道全部品嚐不出來。”
老人手上也握著一杯茶水,他顫顫悠悠地坐到萊克邊上的長椅上。
“我見過的太多了,我十六歲參軍,二十四歲退伍,大大小小的仗都打過。生生死死的,也見了不少。”
這是萊克第一次見到布提這麼蒼老的樣子,和往常那活潑的性子不同,現在的他就像行將就木一般說著話。
“她是三十六歲退的一線,四十四歲的時候回來的,回來之後就當了我們這的執法局局長,一直幹到了零三年才停了手,大大小小的傷都有,我看了都覺得心驚肉跳的,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扛過來的。”
傑提手上緊緊地握著水杯,好像是想要從中獲得一些溫暖。
“可以告訴我她的墓碑在公共墓地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布提將手上擺弄的水杯放到木質的矮桌上,直視著傑提的視線。
“墓園西北角,墨綠色的那塊墓碑。”傑提有些生氣地說道,“她甚至連屍體都不想留下,說是要火化留下一個碑就好。”
“可你還是照做了,不是嗎?”
布提起身將風衣上釦子全部解開了,好像是有些熱了,在沒有風衣的遮掩,露出了裡面白襯衫和墨綠領帶。
“她護了一輩子的我們,可我護不住她。”傑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我還記得她在參軍之前和我說的話。”
“她想讓更多人都能夠活下去,她經常和我這麼說。好了,老哥,我們走了。”
布提還沒等傑提說完就搶先說道,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慢步走向了花店門口,萊克不知怎麼,就感覺老爹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孤獨。
他嘆了一口氣,像是明白了這幾天他好好當一個跟屁蟲就好了,他起身將水杯中殘留的甜水喝完,和傑提說了一下就要跑出去。
“等一下,萊......萊克。”
傑提叫住了即將走掉的萊克。
“啊!啊?”
萊克有些驚訝地看著傑提從內衣口袋中掏出一封信封。
“你把這個交給他,它是我妹妹在臨走之前寫的最後一份日記。”傑提用信封指了指屋外布提離開的方向,將信封和一束潔白的菊花遞給萊克,“墓園就在鎮子的西北角,這花算是給你的委託,幫我放到碑前。”
“好的,謝謝您。”
萊克向著傑提鞠了一躬,他知道老人完全可以將這份日記留下來的,畢竟這個是他妹妹留下的最後筆跡了,可他還是將這個東西拿出來,讓他交給老爹。
“不用了,趕緊走吧。”
傑提遞出了信封之後像是被人抽掉了靈魂一樣,整個人的狀態都低迷了下去,無力的朝萊克揮了揮手,讓他離開花店。
“再見。”
萊克沒有再過停留,他已經在門外看不到老爹的蹤跡了,剛才和傑提的聊天已經拖了他太久的時間了,他得去找到老爹,很多精神學的書上都說過這個時候的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