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南過如常去公司上班。
公司依舊忙忙碌碌,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些浮動的暗湧,只是靜靜的沉睡在一張張事故笑臉下面。
中午,經理侯鵬程又端著一杯精緻的現磨康寶藍咖啡,帶著一臉虛偽的笑意走過來,一副關切的樣子:“小南啊,昨天要來的客戶聯絡上了嗎?”
南過誠懇的笑著點頭:“嗯,聯絡上了。”
侯鵬程驚得手一哆嗦,差點把咖啡灑了出來。他強作鎮定,神色卻已經極其不自然:“哦?客戶怎麼說的,為什麼不來?”
南過站了起來,他這些年過的有些營養不良,養家的責任壓垮了他的脊樑,即使此刻站得筆直,也比侯鵬程矮了一個頭。他目光直視對方,五官陰沉,卻彷彿有一股黑色的火焰在臉上跳動:“侯哥這次太謝謝你了,知道我經驗不足,怕我搞砸,特意幫我把這個單子先談成了。等這筆單子提成發了,我第一個請你吃飯。”
南過聲音大得全辦公室裡的人都能聽見。
侯鵬程乾笑著拍拍南過的肩膀:“沒事沒事,應該的,扶持新人嘛!本來還想給你個驚喜的。哈哈,哈哈……”
尷尬的笑聲掩飾下,侯鵬程跌跌撞撞的走開了。
鄰桌的芳姐小心的湊過來:“小南,你開單子了?”
“嗯,不過被侯經理搶了。”南過無奈的搖了搖頭。
芳姐哦了一聲,她是老員工,早就知道這公司的陰謀詭計了:“這很正常,這侯經理經常搶單子,都氣跑好幾個業務員了。現在兩個經理正在競爭總監,他這個時候不搶業績才奇怪。小南你那麼努力,其實換家公司估計已經賺到錢了。”
南過笑著感激,芳姐為人真誠,對南過關照不少:“沒事,他今天不是當面承認這業績是我的了嗎。這麼多人都聽著呢。”
“咱們幹這行的,誰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啊,哪還顧得上別人。他說是這樣說,拖著你不上報,你哪熬得住。再說了,他給公司帶來多少業績了,你才來三個月,你們有矛盾,公司肯定向著他啊。咱們這金融業說穿了就是看誰能裝能耍賴,你怎麼鬥得過這些老油條。”
南過心中感動,芳姐對自己還真是掏心掏肺:“芳姐,我高中都沒念完,讀的書不多。但是我記得以前學過一篇課文,說的是惠子相梁,鴟嚇鵷鶵。鵷鶵從南海起飛,飛到北海去,不是梧桐樹不棲息,不是竹子的果實不吃,不是甜美的泉水不喝。一隻貓頭鷹找到一隻腐爛的死老鼠,怕鵷鶵來搶,就大聲嚇它。我不是鵷鶵,也比不了莊子。但是也不是這個心胸狹隘的侯鵬程比的了的。”
說完扯開話題閒聊幾句,便繼續接下去的工作。
傍晚時分,南過收拾好隨身物品離開公司,看到路口的綠燈開始倒數便停下腳步,行人匆匆從他身邊走過,跟著時間追逐。
他想起電影裡的泰國人說:你們中國人,最著急。
那停在綠燈前的他,現在像哪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