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子瑜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青子衿的記憶,方才對兄長的那番動作,也完全是出於本能。尉子瑜怎麼也沒想到,曾經自己這雙手沾滿了鮮血。她倒要試試,記起了青子衿的記憶,能否擁有她的能力。
她這麼想著,心裡躍躍欲試,只等著丫鬟們幫她穿好衣裳。
“不用。”尉子瑜見一丫鬟拿著剛從院中摘來的木芙蓉,新鮮的花朵還泛著些泥土的氣息:“本少……我不喜歡這類繁雜之物。”
“啊?是。”丫鬟慌忙退下。
“小姐喜歡什麼簪子,奴婢為您拿來。”
“不必。”尉子瑜輕輕抬手,回絕了丫鬟的提議。
她也分不清此時自己是青子衿還是尉子瑜,若她是青子衿,她卻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作為尉子瑜時的感覺。尉子瑜所有的經歷在她腦海歷歷在目,只是現在想起這些,不再是害怕與逃避,而是憤怒與嗜血。
若說她是尉子瑜,她想起了青子衿的過去,知道尉上卿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也知道自己從未想過認回尉上卿,只想離他遠遠的,離過去的往事遠遠的。她擁有高強的武功,卻還是害怕觸及那些過去。
原本的青子衿自八歲那年無意間聽到自己的身世,她也悄悄查到了許多事,只是牽扯麵太廣,若是要細細追查,可能會搭上整個妄生門,所以她放棄了。她安於現狀,打算將那些疑惑掩埋在記憶裡,也不打算認回尉上卿。
而如今,尉子瑜知道所有的一切,既然已經攪入了朝廷的內鬥,那就把當年的往事好好翻一翻,給亡人一個公道。
她可不能再像之前的青子衿一樣,空有一身本事卻什麼都不做。
現在……
尉子瑜就是青子衿,青子衿就是尉子瑜。
既然要討回公道,自然先從白陽開始,是誰害死了她,誰就來償命吧!
丫鬟們為她穿好了粉色紗羅裙,她淡淡地瞥了裙襬一眼,微微皺起了眉頭。望著丫鬟們心滿意足的臉,她也不好說些什麼。
開啟房門,自己兄長一張大臉映入瞳孔。尉子瑜鎮定地後退了小半步,恭敬地拱手行禮:“兄長。”
“你好奇怪。”尉白夜細細打量著她,怎麼會這樣呢?難不成受的打擊太大了?
“何以見得?”尉子瑜炯炯的眸子盯著尉白夜,面上毫無笑意。
“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尉白夜打量著尉子瑜,如今的她竟讓他感受到幾分肅殺之氣,這……應該是錯覺吧!
“今日不同往日。”尉子瑜的回答還是那麼簡練。
“就算如此,你身上哪來的江湖氣息?”尉白夜實在不明白為何方才尉子瑜要對他拱手行禮。
“……”尉子瑜一噎,現在的她想起了曾經的記憶,不知不覺變成了曾經青子衿的做派。接下來要活動活動筋骨,看看這個身體原本的能力是否還在。
若她真的想給亡人一個交代,就必須用尉子瑜的身份與處事風格待在這尉府。青子衿是一個危險人物,許多人忌憚,也有許多人打主意。若是不加收斂,她的身份用不了多久便會暴露,這離都各方勢力盤踞,處處都是別人的眼線,還是小心些為好。
“兄長。”思慮了許久的尉子瑜微皺著眉,雙眸染上絲絲憂傷:“子瑜心情不好,情緒大起大落,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兄長,讓我適應一段時間,適應一下……沒有……呵……”尉子瑜無奈地笑了起來,眼中泛著點點淚花:“適應一下……沒有白陽的生活。”
白陽與她從小一起長大,處處維護她,可惜……她不在了。
“子瑜……”尉白夜見明明難過還要裝出一副無事的樣子,心裡忍不住一陣酸澀:“以後兄長會替白陽保護好你,我的好妹妹,快些走出來可好?”
“嗯……”尉子瑜垂下頭,淚珠順勢滑下,掉落在石板夾縫中,濺起一滴塵埃。
……
尉府外。
鍾離伯謙在尉府的圍牆外來回踱著步,圍著圍牆四處尋找傍牆而生的樹木,他又不能當著旁人的面翻牆而入,這樣豈不是暴露自己這麼多年的偽裝?
可這尉府是什麼地方?怎會容忍牆外有樹木生長,若是有人動了尉府的念頭,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鍾離伯謙叉著腰來回尋找,最終毫無所獲。氣餒的他站在牆外望著這高高的牆憂思不已,他還不知道尉子瑜如何了,這要他如何放心得下?
……
“子瑜你要去何處?”未等尉白夜反應過來,尉子瑜便抬腳離去。
“不勞兄長掛心。”尉子瑜莞爾一笑,不似方才那般傷感。
“你現在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呢?為兄無法理解。”尉白夜喃喃自語的瞬間,尉子瑜已經走遠。
尉子瑜來到高牆之下,只要她能輕鬆翻上牆頭,就證明青子衿的能力還在。想到這裡,她後退了幾步,一個助跑,一氣呵成,輕鬆翻上牆頭。
尉子瑜在牆頭待了片刻,雙眼觀察著四周。
“子瑜?”高牆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喊聲,是驚喜……是欣喜的語氣。
站在牆頭的尉子瑜微微低頭,瞧見不遠處圍著高牆跑來的男子。他是……明月樓下……故作單純的七皇子,他是……獵坑裡……救自己於水火的七皇子,他也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時時刻刻遷就自己的鐘離伯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