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子瑜將頭埋在他的腰間,低聲抽噎。要是在平時,尉白夜一定會毫不猶豫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出聲安慰她。
自從父親說了那句話,尉白夜便發現自己無法正視尉子瑜,更不敢伸手環抱住她。
“尉白夜,你今日好冷漠。”尉子瑜哭了半天,沒有得到安慰,抬起頭幽怨地盯著尉白夜。哭花的小臉加上幽怨的神情,讓尉白夜忍俊不禁。
這才是正常的尉子瑜。
她將所有的心思掩藏,若是想哭,那便用尉子瑜的方式去哭。作為青子衿,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會隨意哭泣。
“子瑜啊!”尉白夜在她身旁坐下,語重心長地解釋道:“不是兄長不安慰你,而是父親……父親他……”
尉白夜有些難為情,這讓他怎麼對尉子瑜說出口,她是他的妹妹啊!
“他怎麼了?”尉子瑜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不是最近坊間傳聞你心儀平王殿下嗎?”
“我呸……”尉子瑜義正言辭地否認。
“為兄自然知道其實你……鐘意的是賢王殿下,提到賢王,你就變得不對勁。”尉白夜望著眸子逐漸暗淡的尉子瑜,果然是這樣:“聽下人們說,今日你在香溢樓單獨見了某人,那人就是賢王殿下對嗎?”
“嗯。”尉子瑜點了點頭,不否認他的話。
“方才我不是與父親在書房討論你今日去香溢樓這事做得對不對嗎?”尉白夜突然激動起來:“然後聊著聊著就提及你的終生大事,父親說在軍中為你覓一個踏實的夫君,可為兄想著那軍中不都是些糙漢子,便反駁了父親幾句,然後……”
“你與父親可真閒。”尉子瑜翻了個白眼,兩大男人討論她的婚事,她可不恨嫁:“說,父親與兄長這麼著急將我推出去,是不是不想養我?我就知道上次子瑜發酒瘋,被兄長嫌棄了。”
“不是。”尉白夜慌忙擺手:“不是這樣的,子瑜。我對父親說,要為你尋一個各方面都優秀的夫君,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都得符合要求,於是父親便與我爭執了起來,父親一氣之下,竟然……”
“兄長,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父親竟然讓我娶你,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尉白夜快速將此話說出,連忙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頗有一種掩耳盜鈴的架勢。
“……”尉子瑜聽了這話,慌忙起身與他保持了三尺遠的距離:“你別過來啊!”
“冤枉啊!”尉白夜欲哭無淚:“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好妹妹,我對你沒什麼想法。”
尉白夜慌忙解釋,他果然是個矛盾的人。方才要與尉子瑜保持距離,現在尉子瑜嫌棄他,主動保持距離,他又慌了。
“父親他……”大概是瘋了。
待到尉白夜離去,尉子瑜才正視自己的內心。鍾離伯君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要說放棄,未免讓她心疼,要是不放棄,她的心也很煎熬。可是……無論她怎麼作踐自己,鍾離伯君都沒有出現在她面前,他不曾安撫過自己。
鍾離伯君並不在乎她……
他從夏季的微風中走來,消失在冬季的冰晶裡。或許,是時候與他道別了。與自己喜歡的第一個人道個別,了結了這段感情。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自然思想也與他們不同。分分合合很正常,傷心流淚也很正常。一個人不適合她,那便分開。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曾經萌芽的感情會慢慢枯萎,直至化成灰。她不是離了誰活不下去,也不是非誰不可。
從今以後,無論鍾離伯君娶了誰做他的王妃,無論他納了多少妾室,都與她尉子瑜無關。
他放手了,自己還抓著那虛蕪的感情,未免也太可笑了。尉子瑜不知道自己折磨自己這麼久,得到了什麼。那個人……從來沒有許諾過她什麼,一切的一切,都是尉子瑜自己的錯覺。鍾離伯君對誰都溫柔,尉子瑜錯將這溫柔當成了愛。鍾離伯君對她只是利用,尉子瑜錯認為他在乎自己。
他從來沒向她許諾過什麼,從來都沒有。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是她眼巴巴的期盼著……期盼著那等不來的幸福。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更不是一條路上的人。
鍾離伯君是要登上帝位的人,而她尉子瑜只盼著有朝一日遊遍天下山水,吃遍天下美食。一個心懷天下,一個自私得只裝得下自己。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卑微到塵埃。一個高貴皇子,一個市儈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