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尉白夜不敢相信理智的鎮國大將軍會說出這樣的話:“父親您這樣會讓子瑜嫁不出去的。”
“她開心就好。”尉上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過來研墨。”
“研墨研墨……”尉白夜有小情緒了:“我一個大男人,天天為您研墨。”
“你何時天天替為父研墨了?”尉上卿思慮了片刻,認真地回答:“昨日是子瑜替為父研墨,前日也是,前前前幾日也是。”
“父親,您不做賬房先生真是可惜了,這點小事還記得這麼清楚。”尉白夜認命地坐到尉上卿身旁,低垂著頭開始研墨,嘴上依舊停不下來:“父親,我後悔教子瑜習武了。她真不愧是您的女兒,虎父無犬女。她是個練武奇才,昨日徒手劈了我心愛的小茶壺。那可是景浣房新出的瓷器,我託人四處輾轉才得到這麼一件,她倒好……”
尉上卿嘴角勾起淺淺的笑容,想起不久前她鬧脾氣那一次,那圓桌破裂,連自己都震驚在場。
“父親,她沒個大家閨秀的樣子就算了,還不學無術。”尉白夜想起尉子瑜做的事,頭突然就疼了起來:“以前離城有個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樣樣精通,既頑劣又目中無人,那就是七殿下。現在離城又出了個紈絝女子,吃喝玩樂,樣樣都不比七殿下差。不僅如此,還女扮男裝去名滿天下的香溢樓。”
“為父覺得七殿下挺不錯。”
這意思就是尉子瑜這樣也不錯?
尉白夜無奈:“您就不怕旁人知道她這些行徑,四處議論?”
“她有分寸。”尉上卿聳了聳肩:“知道她女扮男裝逛香溢樓的人不多,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她可沒七殿下那麼出名,再說了,離城的百姓沒事盯著她做什麼?”
“父親。”
“白夜,為父不需要子瑜攀附權貴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只要吃好喝好玩好過得好,就是對為父最大的回報,你也是。”尉上卿想了想:“若是日後有某個人,能接受這樣的她,那為父就放心了。只可惜了馨兒,被賢王耽誤了。”
“那……”尉白夜還能說什麼,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尉家都是些奇怪的人。
“唉~難不成子瑜真的不喜男色?要不你出去買些漂亮丫頭給她送望雲軒去吧!”
“……”尉白夜起身離去,墨也不研了。父親可能真的老了,現在就開始神志不清。
此時的尉子瑜帶著麗兒與下人們已經到了香溢樓,踏進香溢樓,麗兒便主動為她取下披風,她一身利落的裝束,高束髮髻。走起路來步步生風,若非熟識者,還真辨不出她是雌還是雄。
尉子瑜嘴邊撥出一口熱氣,麗兒便將小暖爐遞到她手上。她大搖大擺走到又苓彈曲的高臺下,雙眼盯著臺上的又苓,麗兒將銀子丟到高臺旁的酒桌上,桌旁的人拿著銀子便讓出了位置。尉子瑜一隻手抱著小暖爐,一隻手撐著臉頰盯著高臺上的又苓,瞥見又苓因為長時間彈曲的緣故被凍得紅腫的雙手。
聽她一曲作罷,便吩咐麗兒上去請又苓下來陪自己喝酒。二樓的雲深望著時常來砸場子的尉子瑜,又奈何她不得。她的命真好,走到哪裡都有人護著。
“公子又來看又苓?”
“給。”尉子瑜將自己手上的小暖爐遞到她的手邊:“別毀了這麼好看的一雙手。”
“謝公子體恤。”又苓抿唇一笑,坐到她的旁邊。
“這裡的老闆真不是人,大冷天還讓美人彈曲,不知那琴絃冰冷嗎?果然,還是人心更冰冷一些。”尉子瑜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座的看客以及二樓的某些有心人正好聽得到。
又苓低頭笑了起來:“公子不必氣憤,這是又苓的命。”
“要不在下為姑娘贖身如何?”
“……”她不能離開這裡,又苓不自在地笑了笑:“公子……”
“好了,不為難你。”尉子瑜也沒在繼續這個話題,拿起酒杯,斟了一杯溫好的酒遞給又苓:“喝些酒,暖暖身心。”
“又苓謝過公子。”
……
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聲,三五個貴公子結伴而來,嘴裡還念著又苓的名字。尉子瑜聽到熟悉的聲音,抬眸往入口看去。
幾位雍容華貴的公子走了進來,鍾離伯謙與他們說說笑笑,司馬訪琴也笑著緊隨其後。只是沒有君雁玉的身影,以前他們三人總是形影不離,君雁玉還沒走出來嗎?尉子瑜免不了擔憂一番,他是白陽心愛之人,他憔悴墮落,並非白陽想看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