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著自己並非真正的青子衿,原本升騰的怒氣也被澆滅了大半,若不是黑月白陽一路護她,她也無法過得如此舒坦。這般,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帶上維帽。走了片刻,到達香溢樓附近,白陽身子一頓,透過維帽上的面紗望著從眼前經過的男人,白陽連大氣都不敢喘,黑月何嘗不是一樣的緊張,幸好尉子瑜未發現她們的異常。
白陽望著周遠急匆匆離去,不免有些疑惑。青子衿失去記憶變成尉子瑜之事,妄生門中除了黑月白陽,還有滿修、門主千蘭與生門首領齊問筠知曉。這些日子,各城首領抵達離都聚集,白陽與黑月最害怕見到故友,凡事都抵不過少主的安危重要。
早些時日,賢王要與少主一同出門,還好尉白夜前來攪合了。要說賢王只是單純地配少主出門,白陽與黑月打死都不會信。不知賢王安的什麼心,若少主與賢王一同出現被各城首領瞧見了,不知各城首領會有什麼想法。大家都敬佩少主,各城首領雖不理解少主的做法,卻也會支援她的想法。若各城首領因此誤以為少主想助賢王……鍾離伯君真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
白陽來不及細想周遠之事,慌忙拉起尉子瑜準備回賢王府,過些日子見到門主,她定要稟明賢王的叵測居心。最好讓少主從此離他遠遠的,滿腦子都是算計,這種人比直接殺人者還可怕。
尉子瑜自是不情不願,嘟囔著嘴,隔著面紗也能感受到她渾身散發的幽幽怨氣:“不是還沒到香溢樓嗎?今日不是說好了陪我找又苓,讓她陪我練琴的嗎?”
“小姐。”黑月的語氣比平時嚴肅了許多:“近日離都看起來不怎麼太平,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啊?”尉子瑜一驚,只要有危險,尉子瑜便害怕得要命:“你、你們怎麼知曉?”
白陽走到她跟前,與她一同站在路邊,望著不遠處雙腳剛踏進香溢樓的周遠:“小姐你看,那人氣宇不凡,背影挺拔,還帶著一股殺氣,近日離都有許多這樣的人。”
“所以……”尉子瑜被她說得放棄了自己的堅持,對於潛在危險,不管有與沒有,她都會避得遠遠的。黑月與白陽想勸她放棄某件事,嚇唬嚇唬她,讓她覺得有危險,她便會自己放棄了。她一直堅持的事,恐只有成為賢王妃與學習七絃琴這兩件。
尉子瑜雖沒瞧見那人的長相,可總覺著背影有些熟悉。連黑月與白陽都覺得可怕,她應該告訴王爺,讓王爺也遠離這種人。還要告訴伯謙,他太單純,人有點傻還不怎麼知天高地厚,也得提醒提醒他才行。
……
鍾離伯君聽了尉白夜一席話,總結下來也就一件簡單的事,去尉府將花……尉可馨風風光光地接回賢王府,給足尉府面子,給足尉可馨排場。可如此一來,此事定會引起子瑜的不滿,他已經沒什麼能給尉子瑜了,若再怠慢了她,她傷心了該怎麼辦?
鍾離伯君思來想去,直到尉白夜離去,他還在糾結當中。若是能因尉可馨得到鎮國大將軍尉上卿的支援,他便可以不利用尉子瑜,不管尉子瑜的身份是什麼,他都可以不傷害到她。如此想著,喚來上官聽寒,召來一群下人跟在馬車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尉府方向而去,尉上卿想要他給尉可馨排場,他怎麼能不從中獲取一些利益呢?
尉府門前圍攏了一群百姓,皆是看熱鬧之徒。人群中一人瞥了瞥馬車旁的上官聽寒,見他眨了眨眼,便開始興奮起來。人多眼雜,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他望著望著,便開口感嘆道:“原來鎮國大將軍新認的女兒是賢王的侍妾?看這架勢,看著排場,足以見得賢王對尉大小姐的真心。鎮國大將軍得了賢王這樣的乘龍快婿,地位又上了一層啊!”
話音落下,便有人附和道:“誰說不是呢?”
看熱鬧的百姓也忍不住開口說兩句:“如此說來,這賢王妃的位置遲早是這尉府大小姐的了?”
挑話者並未回答,賢王妃是誰,至今還未知曉。
百姓們看著熱鬧,討論著賢王府的馬車有多氣派,賢王對他這侍妾有多深情。
尉上卿在前廳接待鍾離伯君,聽到尉白夜附在自己耳邊的耳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抬眸淡淡地望了望氣定神閒喝著茶水的鐘離伯君,便揮手讓尉白夜退下。
鍾離伯君這麼做,不過是想逼他成為鍾離伯君的人,尉上卿一開始就知道鍾離伯君會擺他這麼一道,尉上卿能摸清敵人的行事方法,怎會猜不出鍾離伯君的想法?可他不願讓尉可馨受委屈,不管她是真女兒還是假女兒,相遇一場,便是上天的安排,無論什麼感情,他都會好好珍惜。
兩人在前廳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些瑣事,只要鍾離伯君將話題扯到朝政之上,他便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又讓鍾離伯君拿捏不著他半分錯處。
離開前廳的尉白夜到底是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又少了些心機。幾步跨到後花園,望見尉可馨站在青石路上凝望著她與尉上卿一同種的花發呆,尉白夜沒多想什麼,面對自己的妹妹,他的生氣惱怒全都擺在臉上。
尉可馨回過神瞧見他氣惱的模樣,抿嘴笑道:“兄長今日怎麼了?”
“還不是你那好郎君。”
“王爺做了什麼惹得兄長不高興了嗎?”
“馨兒,他這人城府如此深,你當初怎麼就瞎了眼嫁給他,居然還給他做妾?”
“大概……”尉可馨想起了皇后,想起曾經待在皇后身邊的自己,她從未真正看過自己一眼。這些心酸,她怎麼告訴尉白夜,她怎麼說得出口:“大概是因為想找個靠山吧!”
尉白夜見她這般,怒火也消了大半。他知曉沒人疼的孩子活得有多艱難,他怕說出的話讓尉可馨傷感,便沉默了下來。
尉可馨見他突然沒了聲響,無奈地笑了笑。真幸運,有生之年還能遇到將她看得如此重的人,有生之年還能被人寵。
“兄長方才為何事惱怒,不妨說與馨兒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