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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金寶

看吳老五媳婦抱孩子的動作,足以見得她對孩子很看重,可若是看重孩子,又怎麼會在孩子生病的時候不帶去醫館,反而帶著孩子來勸嫂子回家呢,紀月嬌有些不解。

夏如燕也注意到了吳老五媳婦木木的動作,還以為弟媳是被吳老婆子嚇到了。自己這個弟媳是孤女,別看往日在吳家對上吳老婆子總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但心底裡還是個小孩兒。

夏如燕輕聲道:“依依,你怎麼了,嚇到了?”

吳老婆子是可惡,但夏如燕總不會將怒氣撒在弟媳身上,更何況要不是五弟媳婦,月牙說不定已經被吳老婆子嫁給曹木匠了,所以夏如燕對杜依依自然溫聲細語,還帶著幾分感激。

她知道吳老婆子要賣月牙,就是為了籌錢給杜依依的兒子金寶治病,可就算是這樣,杜依依仍然願意提醒她婆婆的作為,夏如燕對這個弟媳更是刮目相看。

夏如燕伸手要去接杜依依懷裡的金寶,“我看看,金寶最近咋樣了,我見他今日不怎麼鬧,可是病好了?”

夏如燕不說也就罷了,她這麼一講,杜依依的眼淚便滾了下來。她伸手揭開包著金寶的包袱,露出兒子一張滾燙通紅的小臉,包袱裡的金寶臉蛋雖紅,嘴唇卻白得嚇人,看著便毫無血色,一瞧便是生病了。

夏如燕見到這樣的金寶,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不過是半個月沒見,金寶竟然瘦了這麼多,看上去就像是……就像是快要不行了一般。

夏如燕這一驚呼,馬上引來了夏大海媳婦,她也湊過來看金寶。夏大海媳婦牛杏花人粗糙,說起話來也不遮攔,總是想到就說哪裡,但她也是當孃的人了,見到這麼小小個人兒病成這樣,連道了幾聲親孃天老爺。

“小姑子她弟媳婦,你這孩子病成這樣,你咋不帶他去城裡醫館瞅瞅啊?哭有個啥用?孩子爹呢?也和吳老大一樣是個慫貨?我就說吳家沒一個好東西……”

牛杏花問著問著就罵起了吳家,在她眼中,小姑子日子過得不順暢,八成原因在吳老大那個慫貨身上,只不過公爹婆婆不讓她說,她才憋住了。如今再一見杜依依一個人抱著孩子,自然而然就將吳老五想得和吳老大一樣了。

夏如燕一回孃家時便說了,要不是杜依依提醒,外甥女月牙就著了吳老婆子那個老妖婆的道,被嫁到曹木匠家裡了,所以牛杏花對杜依依還是有幾分好感的。

杜依依開口解釋道:“帶金寶去城寶芝堂裡看過了,大夫說沒救了,讓抱回家準備後事。我捨不得孩子所以才想著再帶他去看看別的大夫,娘說我要是跟著她來勸勸大嫂,她就再給我點銀子再帶金寶去別家醫館瞧瞧。”

“孩子的爹現在在長寧城裡給人倒夜香掙錢,只盼著這孩子能撐下去。”

所謂夜香,其實並不香,反而是些汙穢濁物,只不過是大戶人家對屎尿的雅稱罷了。

杜依依一邊說著,眼光卻一直落在紀月嬌身上。

紀月嬌有些奇怪,她臉上又沒長字,吳老五的媳婦看自己做什麼?

杜依依一番話倒是讓牛杏花不好意思了起來,她還以為杜依依的男人杜老五,和自家小姑子的男人一樣是個沒種的慫貨呢,沒想到為了孩子竟然願意去做最下三濫的倒夜香。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杜依依並不在乎牛杏花的反應,要是能讓金寶好起來,她和老五什麼都願意做。

牛杏花心中卻怎麼都覺得過意不去,她轉身進了自己的屋裡掏了半天拿了三枚大錢出來塞到了杜依依手裡,“大妹子,我說錯話了實在是對不住,孩子生病了嘴苦,你給他買塊糖甜甜嘴,興許好的能快些呢。”

三枚大錢現在已經入不了紀月嬌的眼了,但對普通人家來說仍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夏大海忍不住對著自家媳婦使眼色,他這個媳婦咋回事?平日裡要花一個子兒都要摳摳搜搜半天,今天竟然白給三個給吳家人。

牛杏花當然看到了丈夫都快要抽筋的眼角,只不過她沒在意。

當孃的才知道當孃的苦,杜依依眼角都是皺紋,眉眼間帶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死意,她能感覺到,要是這個孩子沒了,杜依依多半也活不下去了。小姑子說杜依依是好人,她心疼這個也是當孃的人,多了給不起,三個大錢給孩子買個糖總算是點心意。

當然,要不是自家男人和她悄悄透露了訊息,說公爹借來的糧足夠整個村子的人過冬了,牛杏花也不敢這樣耍闊。

老村長媳婦看到二兒媳婦這舉動,眼皮子忍不住跳了好幾下,這個牛杏花,還真的和頭呆牛一樣,啥事兒都悶著頭去做,才不管你咋想呢。

不過她到底也是生過四個孩子的女人,昨夜又被紀月寧的事兒勾起了對頂小的那個女兒夏如櫻的思念,她到底是沒出口阻攔牛杏花,反而是摸了摸金寶的頭對杜依依道:“寶芝堂的大夫說看不了,你帶他去仁濟醫館瞧瞧?”

仁濟醫館雖然貴,但是聽說坐館的那個寧大夫每個月會免去診金看三個疑難雜症,金寶這幅昏睡不醒的模樣,興許就是寧大夫所說的疑難雜症呢?

杜依依聞言搖了搖頭,仁濟醫館她早就帶著金寶去求過了,但卻被趕了出來,說是坐館的寧大夫南上去琅琊郡尋藥去了,旁的大夫看病都要付三吊錢做診金的,她拿不出來,自然就被轟出去了。

紀月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總覺得金寶的病,和她的前世的“吸血鬼”弟弟小時候得的一個病很像,但那到底是什麼病,紀月嬌卻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那會兒她媽每隔五分鐘就要她送一條淘洗乾淨的冷毛巾放在弟弟頭上降溫,說是燒得很了,她的寶貝弟弟就會被燒成傻子了。

高燒、物理降溫、傻子……到底是什麼病呢,紀月嬌實在是想想不起來,

紀長河還以為是小女兒不忍心看著比她年紀還小的孩子生病,安撫似的摸了摸紀月嬌的頭。

紀月嬌腦海中卻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福至心靈間她想起了那個病的名字。金寶得的不會是腦膜炎吧,紀月嬌想。

“求小姐的哥哥救救我家金寶。”杜依依的一嗓子石破驚天一般,將紀月嬌雷了個外焦裡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