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無法肆意，還是因為自家沒有底氣。

若是家中有人撐腰，雲及大可不必那麼努力。

至於黎清，她無論如何，始終都無法在這個時代如魚得水，獲得如男子一般的待遇。實在是時代環境容不得她。黎清認了，但是她依舊要努力，成為人上之人，能夠廕庇雲及和姜家至少百年。這是黎清的心願，也算是給她自己在這個時代的一個交代，讓她這輩子不白活。

誰叫她是一個十足的小偷呢？

偷走了屬於別人的人生。

雲及又進入了緊張的複習狀態，為的就是在接下來的省試中出一口惡氣。

讓人打製的匾額已經做好，黎清卻遲遲不肯放上去。只等雲及禮部省試之後，再以雲及的貢生的名義掛上匾額——冠上姜府的名分。

“這幾日讓雲及安心在家學習，我要出去巡店。”黎清接到一封來自魏西晨的信，上面說魏西晨會在半月之後回來，若是按照信上所說的時間看，就在這幾日了。

“這已經日薄西山，你出去作甚？”姜氏手持雞毛撣子，抬頭看了看天色，走到黎清面前，攔著她說。

“哎，娘，我呀就是想看看上京的夜市，尋點有意思的東西回來，順便看看自家店鋪嘛。”

“想出去玩兒，早說嘛，何必拿巡店做藉口，老實說，咱家在上京有幾家鋪子？”姜氏壓低了聲兒，想要從黎清口中探知一二。

“統計來看，應該有三家，朱雀東市一家，玄武北市一家，最後那家則在青龍西市一家，成衣、錦緞和絲線咱都賣，除此之外，與黃老闆合作的有一家成衣作坊，專門生產成衣，供幾家鋪子上新，秘密之下還有一家皇室專供的線，咱們上京就這點產業了。”

姜氏聽黎清這麼一說，頓時心中有了些底氣。

她還怕自己在上京徹底成了個無事可做的老太太呢，現在有了這些東西，生活又有了動力。

想到未來，姜氏渾身的小細胞都在叫囂。

黎清明白姜氏的意圖，承諾會給她謀點兒事兒做，便上了馬車。而燕青充做了車伕的角色。

這一出去，沒走多遠就聽到了敲鑼打鼓之聲。

還是熟悉的嗩吶聲，走近之後發現，竟然人聲鼎沸，丫鬟頭上戴著小紅花，到處撒糖和銅幣，一路都有百姓吶喊祝福。

迎親的隊伍啊！

古人接親一般都在黃昏時候，這一點從婚字便可以看出來了。

有不明所以的人問道：“這是誰家的成親呀？這陣仗搞得真大呀。”

“你不知道？這是承恩侯府的二少爺取妻，說是妻，實際上是續絃，不過這排場，和當初承恩侯世子娶妻的時候一樣大，只是這嫁妝少了不是一星半點兒。”一旁的人趁亂撿起一枚銅幣，放到自己荷包裡。

“二少爺？庶出那個呀，居然也敢如此鋪張，不愧是承恩候的兒子。”

“誰說不是呢？有權有勢的人家，就是做妾，那也比尋常百姓家好。”

“誒，此言差矣，做妾就意味著這輩子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這承恩候府亦是如此，續絃說好聽點是嫡妻，說難聽點，還不是得給正室磕頭上香了，才能入洞房。”

“哈哈，轎子裡面的就算做續絃，也是高嫁了，能夠攀高枝兒，管他是不是小妾，躋身貴圈，有何不可？”

聽著一群得了錢還管不住嘴的人議論紛紛，轎子中的謝媛緩緩的閉上眼睛，手中的蘋果慢慢凹陷下去。忽然，她意識到不妥，趕緊鬆了手。一雙大狹長的眸子睜開，仿似迸發出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