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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女主播一加盟,殯儀館生意越來越好

2015年4月的一天,我的線人大偉提供了一條令我感興趣的線索,東山殯儀館丟失了一具女屍——她生前是一名很紅的網路女主播。

殯儀館屍體丟失事件偶有發生,一般不會引起公眾的注意。因為一般丟的都是那些沒人認領的,殯儀館自己不說,可能永遠都沒人發現。但這次不一樣,一名女網紅屍體的丟失,這事兒能大能小,就看具體運作了。我打電話給田靜,問她這件事是否有運作的可能。

田靜說她在外地追一起死傷上千的煤礦爆炸案,暫時回不來。不過這事兒有點兒意思,我可以先調查清楚,等她回來再運作。

我說行,然後給周庸打電話叫他一起去。周庸一聽是殯儀館立馬慫了,說那地方瘮得慌,讓我回來再找他。我呲了他兩句,讓他幫忙拿到屍檢報告,並做些女主播的人際關係調查。

到了殯儀館,裡面人挺多的。我遞上根菸和門衛大爺套話,問知不知道女主播屍體丟失一事。大爺說:“那咋不知道?那主播長得老俊哩,就是死狀太慘了。聽說家裡沒什麼親人了,橫死時屍體丟了都沒人管。”

線人並沒有提到死者的死狀,我問大爺怎麼回事。大爺抽完我的煙,沒直接回答我,反問我問這些幹啥。我掏出假證件在他面前晃了晃。

大爺隨手將菸頭在旁邊的花盆中按滅:“你們不是來查了一次嗎?”

我說:“我之前是這個女主播的粉絲,她死得挺突然的。我想為她做點什麼,別有冤報不了。”

大爺站起身,點點頭:“查查也好,聽說那姑娘肚子上的傷口花老大力氣縫上的,這麼年輕,唉。”往停屍間走的路上,大爺嘴就沒停過,“別看我們這兒不出名,嘿,但活兒多著呢。跟我們太平間合作的醫院有三十多家,你知道那武警醫院嗎?跟咱可是兄弟單位,咱專門有間停屍房是給他們備的。”

把我帶到停屍間,交給一個叫老楊的工作人員,說是來查案的警察後,大爺就回去看門了。

老楊開啟停屍間的門,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涼氣撲面而來,裡面的冷藏箱有四排十列。我緊了緊領口,問老楊哪個是存放女主播的冷藏箱。老楊抽開了一個最下排的冷藏櫃,我探頭看,裡面有一些細微的拖拽痕跡和少量凝固的血跡。我問老楊都誰有停屍間的鑰匙,老楊說:“我跟另一個人白夜班交替,共用一把鑰匙,館長那裡還有一把。”

主播冷藏箱的右下角有個粉筆畫的叉,我問老楊怎麼回事。老楊說:“無親屬認領的屍體都會標上這個,她旁邊也是個女孩兒,都在裡面放了五年了,聯絡不上家屬,就這麼放著。”

我問他那個叉是誰畫的,老楊說是他畫的,並指指下面三排的冷藏箱,說:“那些都是不經常開啟的,裡面放的都是無人認領的屍體。”

我站起來環顧停屍間,側面有個安全出口。我推開門,順著門外的樓梯向上走直到大廳。在大廳我收到了周庸的資訊:“一個村民在山洞中發現主播屍體後報警,屍檢結果顯示山洞是第一現場,經化驗有服毒痕跡,但真正的死因是腹部被利器所刺,失血過多而死。屍檢後屍體被送到殯儀館,排期火化前屍體丟失。”

出了殯儀館我給周庸當警察的表姐鞠優打電話,她接了電話,冷漠地問我有什麼事。我說好事兒,讓她派點人到東山殯儀館。

在火葬制度推行之後,這個世界上多了一種職業——盜屍者。他們偷盜各種屍體(殯儀館無主屍體以及墳墓屍體),代替死者火化,死者則偷偷土葬。

我剛成為夜行者時,曾和老金一起跟過類似的案子,他們的作案手法幾乎一模一樣。在殯儀館有個內應,確認屍體無人認領後畫叉,然後裡應外合,把屍體偷運出去——反正也不會有人檢查那些陳屍的冷藏箱。

如果我沒猜錯,東山殯儀館停屍間下三層的“陳年舊屍”,早就被老楊聯絡外人拉出去賣了。要不是這個女主播死得比較蹊蹺,警方後來又來調查了一遍,說不定女主播也和其他屍體一樣,沒了就沒了,到最後也沒人知道。鞠優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當晚警察就把這個盜屍團伙一窩端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包括館長在內的很多人都逃不了懲罰,不知道門衛大爺會不會受到連累。

在審訊中,這個團伙交代了四十餘起盜屍案件,但他們說從未殺害過一個活人。我打電話問鞠優口供是否可信,鞠優說可信。我說:“行,多謝告知我這麼多訊息。”

鞠優沉默了一下,問我:“你就沒想過,活得正常點嗎?”我笑著說我哪兒不正常。鞠優掛了電話。

我抽了支菸,又打給田靜,向她講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問她是否繼續追女主播死亡的事件。田靜說追。

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決定從女主播的主要生活——直播查起。周庸拿手機給我看女主播的直播空間,長得確實不錯,有十來萬人的關注量。她關注的人相對少了一點,只有三個。她關注的三個人一女兩男,女的叫安妮,男的分別叫大龍和阿北。

周庸已經找到了這三個人的聯絡方式。我先撥給了大龍,接電話的是他的父親。我說我是他兒子的朋友,問他如何聯絡大龍,他告訴我大龍前天出車禍死了。我假裝悲傷地問他能不能聊聊,他拒絕後掛了電話。

這時聽著我們對話的周庸,已經查到了前天燕市發生的車禍。他沒有騙我,大龍打了碼的照片在新聞上。

之後,我約安妮在中山路見面。她答應了,並帶來了她的男友阿北——這個我有點沒料到,不過也好,省得再費力了。

安妮是個演員,我問她女主播出事那天她在做什麼。她說跟男朋友在巴厘島度假。她和女主播是閨密,阿北是女主播的前男友。後來阿北劈了腿,三個人就鬧掰了,她們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聯絡了。我查了一下安妮和阿北的出境記錄,確實沒有作案時間。

回去後我託周庸幫我拿到了女主播近期的直播資料。雖然她的關注度比較高,但真正捨得花錢的並不多,不是托兒,就是來看熱鬧的。當然,最近的留言都是在問她去哪兒了。女主播的粉絲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出事的訊息。我發現了一個有點特殊的關注者——他在主播被發現死亡之前的三天內,陸續給她送了三十多萬元的禮物。我讓田靜幫我聯絡她在直播平臺的朋友,確定了這個土豪ID所在的具體位置——韋村。

告示板很常見,路過可以多注意一些上面的資訊

韋村離燕市市區兩百多公里,開車需四個多小時。我和周庸到村中心的時候天剛黑,因為下了場雨,車輪好幾次陷進了泥裡。村中心是一塊空地外加一個簡易的露天舞臺。現在本該是大爺大媽跳廣場舞的時候,但這個村子卻很冷清。我下車圍著露天舞臺轉了一圈,看見一個告示板。我開啟手機裡的手電,朝這個告示板照去——全都是尋人啟事,老人小孩都有,不過女性居多。

我有點內急,和周庸說要去旁邊小樹林小解。周庸樂了:“徐哥,這麼暗,你就在車邊尿唄,也沒人能看見。放心,我不怕你滋我車上。”他正說著沒人看見,一個老太太騎著一輛腳踏車路過,嚇我們倆一跳。

我好不容易見著一個人,趕緊上去問那個告示的情況,老太太說:“這段時間經常丟人,大夥晚上都不敢出來了。”

我問她報沒報警,老太太情緒有些激動:“咋沒報警啊!但是還一個都沒找回來呢!”

我看老太太激動得有點哆嗦,趕緊轉移話題,問她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在外面。老太太說:“我去縣裡買點水果,老頭兒病了想吃點潤口。”我說:“那大娘您先忙。”老太太應了一聲就騎車走了。我這時有點憋不住了,走到車後面,解開了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