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就連夢裡都是他的氣息，令人臉紅心跳，氣息紊亂。今天就是臘月二十八了，明天除夕，子安在外面收拾，忙碌，子君兩姐妹則負責在家搞年前的最後一次衛生，而媽媽則負責準備明天的吃食。一家人都很忙碌，一家人也都很快樂。

“君君，有人找你啦。”子安在外面叫她，眼裡卻有些疑惑，這個人不是中學的老師嗎，她怎麼會來找自己的妹妹？

“誰啊？”子君正疑惑著，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找自己，昨天都跟周燦說好這兩天都忙，再見要等過完年了再說。從房裡出來一看，卻愣在那裡了。子枚也探出頭來，也是一愣，捂著嘴又躲回房裡去了，畢竟她才剛剛畢業半年，跟老師之間還眼熟著呢。

“夏，夏老師，你找我？”子君拉了拉有些皺的衣服，又把卷著的衣袖放下，一時有些手足無措。面前站著的赫然是周燦的媽媽夏老師，她身材高挑纖細，五官明亮出眾，周燦的好相貌便是遺傳了夏老師的居多。只是此刻她面無表情、一臉嚴肅的樣子，讓子君有些猜不透她的心思。想到昨天才……，今天夏老師便找上門來，她心下越發不安，在夏老師的注視下也越加忐忑起來，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就不請我進來坐坐？”

“哦——哦，夏老師，您請坐。”子君這才慌忙拉開桌旁邊的椅子，示意夏老師坐下，又轉身去了廚房倒了一杯茶，“夏老師，您喝茶。”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連起碼的接人待物都沒有做好。

“你也坐吧。”子君這才又坐下了，明明自己才是主人，卻好像反過來了一樣。就是讀書那時候她面對老師也從未如此緊張過。子君正襟危坐，抬了眼去看她，她的面色與眼色很平靜，子君看不懂。但是她來找她，肯定不可能只是路過而進來坐坐。終於還是問道：“夏老師，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的兒子——”果然，除了周燦，她還會因為什麼事情找自己呢？不好的預感了果然應驗了，夏老師專程來找她，就是為了周燦。但此刻她也只能盡力維持表面的平靜，仍然一動不動，只聽見她又接著說：“第一次對我撒謊了，我很心痛。”

子君瞪大了眼睛，夏老師傷心的樣子映入了她的眼睛。周燦對夏老師撒了什麼謊？夏老師為什麼要告訴我？難道他……？心裡早就像炸開了花，就連表面的平靜也開始皸裂。她又聽見她繼續說：“他昨天跟我說，要去圖書館查詢一本資料。這孩子讀書一向用功，從不需要為我督促，我一直深感欣慰。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竟然還想著學習，本來我還勸他趁過年在家多休息一下，不如就不要去了。反正憑他現在的成績，只要不出現重大的失誤，要上清華北大完全沒問題。”夏老師說到這裡臉上又露出一股自豪的神色來，“可這孩子竟然怎麼也不肯，說是不弄明白睡都睡不好，話都說到這份上，我自然是高興的，等你以後成了家，做了媽媽肯定也能體會到我的心情，沒有什麼比兒子懂事聽話更讓媽媽感到欣慰的了。”

夏老師娓娓道來，說到此處也頓了頓，子君也安靜地聽著，聽著聽著卻感覺有些不對勁了，昨天周燦根本沒去圖書館，而是跟她在一起！只是她不明白，夏老師是怎麼知道的？想到昨天他們兩個的行為有可能被夏老師看見，子君的嚇得臉一下變得蒼白。夏老師會怎麼看她？勾引她兒子、帶壞她兒子的壞女人嗎？畢竟周燦現在處於高三最關鍵的時刻。

“他這麼懂事，又上進，所以他的未來我和老周都已經規劃好了。等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學，我們會傾盡全力去幫他，讓他在那邊安家落戶，找個門當戶對，學歷相當的好姑娘結婚。這樣他也不用一個人打拼得那麼辛苦。”

夏老師的聲音自始至終都溫柔和善，但卻字字敲打在她心上。她接著又說：“昨天到了吃晚飯時間還不見他回來，我還擔心這孩子一看書又不記得時間，哪裡知道他竟然也學了別人在外面風花雪月了。”

“夏老師，我……”子君能說什麼呢，該怎麼解釋，說就算他們兩個這樣，也沒有忘記要以學業為重嗎？

“按理說，孩子大了，這也是早晚的事，你是個聰明的姑娘，以前也沒少聽老周提起你。這要在以往，你們兩個一起讀書，……”她似無限遺憾地嘆了口氣，接著又鄭重地說道：

“陳子君，你覺得以你現在的情況跟他站在一起合適嗎？”

“夏老師，您別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子君帶著哭腔道，淚何時流下，已經不記得了。說什麼跟他在一起合適嗎，不就是想說自己配不上週燦嗎？她嘴裡說得好聽，卻字字句句都是綿裡藏針，一針針刺得她鮮血直流。若她今天來告誡她不要和周燦早戀，被怎麼批評一頓倒也罷了，只要不影響到周燦的學習成績，事過境遷這事自然就算了。可是她這樣說，話再好聽，卻是要斷了他們的後路。

“那就好，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是要為難你……”

“我姐不是說了讓你別說了嗎？你們家門檻高，我們家不稀罕，快走。”子枚看姐姐哭得傷心，終於忍不住從房裡跑了出來，原本對於老師總是懷了些懼怕與崇敬的心理，因此她也一直沒出來，這下卻再也忍不住衝了出來，像一隻受傷的小貓一樣盯著夏老師。老師怎麼啦，老師就可以瞧不起人嗎？她的姐姐有多優秀她看不到嗎？“姐，你別哭了。天下的好男孩又不是隻有他周燦一個人，你——”

“那好，我就先走了。”夏老師維持著她一貫的優雅，一副不與小孩子計較的模樣，邁著優雅的步伐慢慢退出了房間。

子君終於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一種傷心而絕望的情緒湧上了她的心頭，昨天，才剛剛感受到那一絲甜蜜，看到那一點希望，今天就被這樣無情地一刀斬斷，鮮血直流。

子安其實也早就想進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出於禮貌也就一直待在外面，這會兒也進了客廳，“君君，你怎麼啦？你快說呀，別光哭呀，你這不是要急死我們嗎？”說話間又拿了眼神去望小妹妹，子枚卻只是打眼色，並不肯說。也幸好這會兒父母都不在，出去趕集了，不然以爸爸護短的性子肯定會跟夏老師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