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馥珮拽著馬韁沒有動,身上的汙泥掩不住她修長的身姿,反而添了她幾分楚楚。
燈光落進她的眉眼裡,像是落入兩片寒潭。
安馥珮改變策略,依然聲音淡淡,“既然不要錢,我保你一生無病無痛。”
車簾一動,露出半張風光霽月的臉,這就是年輕的澤王。
“有意思。”
澤王含笑的桃花眼微眯了眯,唇角微微勾起,似乎挑起了興趣,卻又把簾子放下了。
澤王輕聲自語,“前來搭訕的美人,所用的藉口越來越有創意了呢。”
俄而從馬車內鑽出一個穿醬油色綢袍的中年男子,兩個手指捻著頜下一撮山羊鬍子哈哈長笑。
“你是大夫?你可知我是什麼人嗎?哈哈,我是太醫院太醫之首、堂堂神醫‘閻王手下奪人’紀如厚座下弟子鄭朝宗是也。什麼樣的毛病我不會治。有我鄭朝宗在,澤王的身體又何必假他人之手?”
這人是澤王身邊的大夫,自我介紹那麼長,應該有點真本事在,不過……
安馥珮眉梢微挑,這個年代再有本事的大夫,如何跟安馥珮相比!
鄭朝宗繼續滔滔不絕道,“姑娘不要費心了,每年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接近澤王,想要成為澤王妃的女子不少。但澤王何等風雅人物,豈會被俗世女子心動!姑娘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原來他們把安馥珮當成無腦倒追澤王的花痴。
安馥珮微微一笑。
看來不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他們是不會相信自己。
安馥珮看了鄭朝宗一眼,便已成竹在胸,問道:“然則鄭太醫可知自己已染時疫?”
“什麼?”鄭朝宗懷疑自己聽錯了,用力搖頭,他根本沒有感受到身體有任何症狀。
“我怎可能染時疫?我可是特意從京城趕到潯陽為百姓解救時疫的!”
說到這裡,鄭朝宗忍不住大笑起來,“姑娘,我看你兩頰泛紅,臉有輕微紅疹,才是染了時疫吧!”
“否。”安馥珮不徐不疾道,“我臉上的紅疹是因誤食有毒之物而發的蕁麻疹。而鄭太醫你在講話之時右邊臉頰有不自主的輕微抽動……”
“鄭太醫可知,此種時疫在發病之初會先侵犯神經系統,是以有此症狀。我可斷言,不出三個時辰,鄭太醫必會發熱。還請澤王減少與鄭太醫接觸為妥。”
鄭朝宗的神情一頓,後背已冒出冷汗。
這女孩所言,竟跟他師父紀如厚講的一模一樣。
看來,是他大意了。
……
車簾再度被掀起,這一次,男人露出一整張風華絕代的臉。
長眉若柳,身如玉樹,穿著一身石青色貢緞長袍,束髮戴一頂嵌寶紫金冠,端的是貴氣不凡。
偏偏生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眸光一動便像在放電,撩人到無形。
簡直是天生的妖孽。
鄭朝宗心想,難怪京中的大小姐看見澤王就挪不開眼了,他一個男人都心動,只恨自己不是女兒身。
澤王疏懶地一笑,“不知姑娘借本王馬車作何用途?”
女孩瞥了眼澤王,神情依然沒什麼變化,“自然不是為了擇婿,澤王的自戀可以少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