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源聽到這個聲音,渾身巨震,有恍如隔世之感。
轉頭看去,只見安馥珮左手懷抱嬰兒,右手倒垂一枝馬鞭,身上衣裳血汙,更襯得其秀臉白淨,唇現咬痕殷紅,反增了幾分楚楚動人。
安馥珮卻看也不看蔡思源,垂頭看著懷中嬰兒,輕拍著,“不怕,不怕,這些叔叔不好,過於暴力。你看他們把咱們住的地方都拆了。不過,杏福放心,姐姐抱著你,你很安全的。”
她這樣哄著孩子,四周彷彿冒出許多粉色泡泡,滿滿都是愛心。
澤王便收了手中的槍,笑道:“安神醫放心,本王早知武王擅長拆遷,是以已事先讓鐵松去購置新傢俱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武王的黑膛臉,臉色紛呈,他最討厭澤王這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彷彿任何事都不縈於懷,難怪京中的女子明知澤王不會參政,還是飛蛾一樣往他身上撲。
大到宰相蘇學通之女蘇婉婉、天下第一美人舒一夢、音律大家妙音坊坊主邱玲瓏,小到叫不出名號的官家女兒,都夢想著嫁給澤王。
然而,照目前澤王參與潯陽時疫的形勢看來,澤王真的無心爭儲嗎?
武王瞥眼向澤王看去,只見其洋洋灑灑,上前逗弄安馥珮懷中嬰兒,還是那副讓人討厭的樣子。
武王滿肚子冒火,臉上陰沉的表情變了又變,可想到安馥珮既已抱著小孩帶著花紅等人平安回到驛館,自己營地已然失守。
驛館內外,多了近百名身穿鎖子甲計程車兵,武王的近身護衛但有抵抗,俱被砍殺。
至於蔡思源的那些兵丁,就更不是火焰軍的對手了,他們又知安馥珮是為潯陽解救時疫的,是以毫無鬥志,一時間盡皆繳械投降。
這時候鐵松購物歸來,領著十幾名僕役拉來好幾車嶄新傢俱。
澤王乃讓驛館內工作人員打掃門庭,舊傢俱損毀的譬如案几、太師椅、雕花的木床都砍了當柴燒,砸壞的鍋換了新的,碗碟筷子哪怕完好的都扔了,全部換上乾淨的嶄新的上品瓷器。
廚房裡拉出事先宰好的豬羊,庖丁解豬,大鍋蒸煮,熱汽騰騰。
澤王笑道:“本王今日同武王殿下玩尋寶遊戲,玩得甚是開心。武王殿下技不如人,不是本王對手。”
大勢已去,武王只得按下不甘情緒,況且澤王如此說辭,已是給他臺階下了。
武王沉著臉,敷衍幾句。
忽然門外禮炮聲響,百姓喧鬧笑喊。
一支近千人兵隊押著十幾輛推車,車上裝滿了麻袋,進入潯陽城。
車隊邊兒上,多名士兵共同扛舉著幾條長橫幅,每條橫幅上都書寫大字:“五皇子嬴景昱護送地金蓮入潯陽。”
百姓俱知地金蓮是萃取抗時疫的藥材,見之歡喜,是以一個個拍手叫好,跟著五皇子的隊伍後面來到順義街。
一時間驛館門口熱鬧非凡。
澤王攜了安馥珮迎將出來,蔡思源與武王緊跟其後。
五皇子嬴景昱身穿鎖子甲,長方臉面,眉眼與武王、澤王略有相似之處,比武王要精瘦一些,不似澤王般面如冠玉,在山中練兵,也曬得黎黑。
武王一見嬴景昱,眸中寒光似化成實體刀子射過去。
“他孃的!”他腹中痛罵一聲,竟然是嬴景昱這個宮女的兒子!
在武王的眼裡,嬴景昱不受越皇所喜,性格唯唯諾諾,一向窩囊,豈知今日,居然是這個窩囊廢劫了他的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