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馥珮帶著花紅、胡雪丹等人從澤王別墅出來,先向報訊的百姓道了謝,他們各自散了,胡雪丹也回家去,安馥珮和花紅則從安澤藥堂的暗道中回到洗秋院。
安馥珮替花紅身上勒痕處上了一遍藥。
這孩子,明明身上疼痛,卻很興奮,不停地跟安馥珮說起宰相之女蘇婉婉下跪道歉敬茶之事,只覺分外長臉。
安馥珮直是無語。
安置了花紅,安馥珮才回到自己房內,叫院中小丫頭打來熱水,洗了個澡,舒舒服服躺在高床軟臥之上,不知怎的,也是難以入睡。
一時想起澤王綁了蘇婉婉要將她投入湖中,心中感慨,澤王對自己當真全心全意,幫得很牢。
一時又想起澤王平白無故將一箱銀子倒入池中,甚覺其荒唐任性,十分可笑。又知他行此荒唐行為竟是為了自己,便覺心中暖暖。
又想起初次見面,她和他在一車廂中,她緊張地為花紅手術,而他還有閒情開玩笑。
想起了她說起蔡思源是她夫君時,他眼中那種震動,俊臉瞬間凝結成冰,他說他心情很不好。
可是他究竟還是維護她,他為她與蔡思源翻臉,他為她假傳聖旨,他為她散盡千金……
不知不覺,他為她做過的已經太多太多。
而他每日笑盈盈地面對她,似乎一無所求。
安馥珮越想越是燥熱。
她已經把從與澤王相識以來所有的事都過了一遍,可澤王英俊瀟灑的笑顏還是在她腦中跳來跳去,根本就不肯停下來。
安馥珮尋思,這日子已是深秋了,怎麼還那麼熱呢。
踢了被子還是覺得熱,恨不得把身上的褻衣也脫了。
她身子綿綿地斜靠在軟枕上,拿著澤王送的免死金牌把玩了一會兒。
只見窗戶外邊兒一輪月亮插在梧桐掉光了葉子的枝椏之間,淡淡的銀輝錯落漏進花窗。
床邊兒上一個鈴鐺低垂,就在手邊。
安馥珮猛地想起澤王說過這鈴鐺是個機關,通向丫頭的房中。
夜間只要她搖這鈴鐺,那丫頭房中亦有鈴鐺感應,聽到聲音,丫頭便會趕過來了。
安馥珮自從搬入洗秋院之後,澤王又給其安排了一些丫鬟僕役伺候她。
不知這鈴鐺是通向哪個丫頭房中,反正花紅屋中沒有此機關。
安馥珮一直未試過此鈴,今夜睡不著,閒著無聊,便把鈴鐺搖了一下又一下。
過了一會兒,果見窗外有個影子,卻是雙腳倒鉤在廡廊下面,以手叩窗。
“安安,你喚本王何事?”
那人一開口,竟是澤王的聲音。
安馥珮一下子喜得心跳加速,遲疑了一下,卻並未開窗,說道:“我何曾喚你?”
說了一句,忽然腦中電光火石,明白過來,此鈴鐺居然是通到澤王房裡的。
安馥珮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說這鈴是接到丫鬟屋裡的嗎?”
澤王跳下樑來,站在窗外道:“是啊,本來是那樣沒錯。不過本王生怕丫鬟們夜晚偷懶,索性就接到本王屋中去啦。”
安馥珮聽著澤王磁性的聲音,心頭一陣燥熱,“那你回去吧。我也沒什麼事,只是睡不著。”
只見窗外的影子踱了兩步,澤王驚喜的聲音,“這麼巧嗎?本王也是睡不著。”
蘇婉婉的茶中下了情絲繞,安馥珮只喝了一口已經煩熱氣燥睡不著,澤王喝了剩下的,喝得更多,自然是更加睡不著了,巴不得安馥珮搖他的鈴。
都已經來了,他怎肯就走,從外邊推開窗,邀道:“既然你也睡不著,安安,出來咱們坐著說回話。”
這一聲“安安”叫得她特別蝕骨,彷彿是隔著遙遠的世界有她最親的親人叫她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