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柔聲道:“她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應該盡力幫助她。”
這婦人忽然停下哭聲,抬起頭,瞪著她,道:“你是什麼人?”
燕七的目光柔和而平靜,道:“我是他的妻子。”
這婦人臉上又起了種奇特的變化,轉頭瞪著郭大路,詫聲道:“你已經成了親?”
郭大路道:“是的。”
這婦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燕七,目中突然露出了一種惡毒的嫉妒之色,忽然一把揪住了郭大路的衣襟,大聲道:“你本來要娶我的,怎麼能和別人成親?”
郭大路動也不動,臉色已蒼白如紙,這種情況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應付。
燕七卻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凝視著這婦人道:“是你離開了他,不是他不要你,以前的事你自己也該記得的。”
婦人目光更惡毒,獰笑著道:“我記得什麼?我只記得他曾經告訴過我,他永遠只喜歡我一個人,除了我之外,他絕不再娶別的女人。”
她又作出要流淚的樣子,抽動著嘴角,大聲道:“可是他卻騙了我,騙了我這個苦命的女人,你們大家來評評理……”
路上已有人圍了上來,帶著輕蔑和憎惡之色,看著郭大路。
郭大路蒼白的臉又已變得赤紅,連汗珠子都已冒了出來。
但燕七的神色卻還是很平靜,緩緩道:“他並沒有騙你,從來也沒有騙過你,只可惜你已不是以前那個人了,你自己也該明白。”
這婦人大叫大跳,道:“我什麼都不明白,我不想活了……我就是死也要跟這狠心的男人死在一起。”
她一頭向郭大路撞了過去,賴在地上,再也不肯起來。
遇見了這種撒潑使賴的女人,無論誰都無法可施的。
郭大路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燕七沉吟著,忽然從身上拿出了條金鍊子,遞到這婦人面前,道:“你認不認得這是什麼?”
婦人瞪著眼,怔了半晌,才大聲道:“我當然認得,這本來也是我的。”
燕七道:“所以我現在還給你。只不過希望你知道,為了儲存這條金鍊子,他不惜捱餓捱罵,甚至不惜被朋友恥笑——他這是為了什麼,你也該想得到的。”
婦人看著這條金鍊子,目中的怨毒之色漸漸變為羞愧。
她畢竟也是個人。
人,多多少少總有些人性的。
燕七道:“你換了這條金鍊子,已可好好的做點小生意,好好的養你的孩子。以後你一定還會遇著好男人的,只要你不再欺騙別人,別人也不會來欺騙你。”
婦人的身子又開始顫抖,轉過頭,去看她的孩子。
孩子臉上滿是驚恐之色,撇著嘴想哭,卻又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燕七柔聲道:“莫忘記你已是母親,已應該替你的孩子想一想,他將來也會長大的,你應該讓他覺得,因為有你這樣一個母親而驕傲。”
婦人顫抖著,突又伏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痛哭著道:“老天……老天,你為什麼又要讓我看見他……為什麼?”
這問題也沒有人能為她解答,只有她自己。
你栽下去的是什麼樣的種子,就一定會得到什麼樣的收穫。
你栽下去的若是砂石,就永遠莫要期望它能開出美麗的花朵。
******
黃昏。
夕陽已由絢爛而轉為平靜。
郭大路慢慢地走在道上,心情顯然也和他臉色同樣沉重。
燕七沒有說話,沒有打擾他。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他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這也是一個做人妻子的女人,所最需要了解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郭大路才沉聲道:“你什麼時候將那金鍊子贖出來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燕七笑了笑,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