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謝家的謝恩,直接去了母親的佛堂。謝恩母親信佛,整日沒事就在佛堂裡待著,也不去別的地方,對外界的一切也不感興趣,甚至也不管謝恩,但謝恩總覺得那不是母親對自己的冷漠,而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可母親從來也不說,和父親的關係看似也很融洽。
也許是因為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導致謝恩覺得謝家上上下下都很奇怪,什麼地方都不對勁,就連下人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怪異。
進了佛堂後,謝恩先是拜了拜,然後坐在母親跟前,聽母親唸經,等好不容易唸完後,謝恩才抓著母親的手問:“娘,我不懂為什麼……”
話沒說完,謝恩的娘便道:“你不需要懂,錦衣玉食的日子還需要懂什麼?你遵守規矩就可以了。”
謝恩問:“為什麼咱們謝家要有這樣的規矩?”
謝恩娘都沒有睜開眼:“我怎麼知道,我嫁到謝家的時候,謝家就是這個規矩。”
謝恩問:“那我大爺爺那一輩也是這樣?”
謝恩娘道:“是的,謝家三代人都是如此,到你這是第四代……”
說到這的時候,謝恩的娘睜開眼,因為她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謝恩所知的是他是第三代,怎麼娘忽然說自己是第四代了?
謝恩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謝恩娘只是道自己口誤而已,沒別的什麼,讓謝恩不要妨礙自己修心,謝恩無奈只得離開。
說也奇怪,大戶人家都有祠堂之類的地方,可謝家沒有,連祖先的牌位都不供奉,謝恩曾經也問過,但他爹謝元才則稱謝家的祖先牌位在河北,因為他們祖籍河北,遲早有一天是要回去的。
謝恩回憶到這裡的時候,想去問他娘,但走到佛堂門口又停住了,他意識到就算是他親孃也不會對自己說什麼,那麼關於謝家的事情自己應該問誰呢?謝恩思來想去,決定去巡查局問問,巡查局內有管檔案的,他們謝家的檔案也在其中。
謝恩原本想帶著尉遲然,但自己現在覺得尉遲然比以前還詭異,思來想去還是算了,自己來到巡查局。巡查局說白了就是警察局,只是在天津這個地界,某些地方的稱呼不一樣。
來到巡查局之後,謝恩也沒亮出自己謝家大少爺的身份,而是找上一個曾經的酒友,一個小小的棍警,給了他點錢,讓他領著自己去檔案室。棍警是見錢眼開,但也說明,他只能領他到檔案室去,至於管理檔案室的人能不能給他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誰知道謝恩剛走到檔案室門口,那管理檔案的人竟道:“喲,謝家大公子,您怎麼來這了?”
謝恩心生奇怪,巡查局上下,就連那個棍警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為什麼這人知道?隨後他明白了,這檔案室的人說不定就是謝家安排的,而且明擺著是不讓自己查檔案。
所以,謝恩立即問:“我想查查一個叫尉遲然的人的檔案,不知道這裡有沒有。”
那人點點頭,也不拒絕,讓謝恩等待著,過了很久,那人回來道:“津門叫這個名字的只有五個人,你要查哪個?”
謝恩故意道:“最年輕的那個。”
那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檔案道:“不巧,這人死了。”
實際上謝恩調查尉遲然,也僅僅只是一個藉口,接下來他要注意的就是,父親會不會問他,所以,他回了家之後,故意在家裡翻箱倒櫃的找著,弄出很大的動靜。
果然,沒多久,父親謝元才就走進謝恩的房間,掃視了一眼問:“怎麼了這是?”
謝恩故意道:“我一個玩件不見了,我四處找呢。”
父親問:“家裡下人說,見你去了巡查局,幹什麼去了?”
背對著父親的謝恩心頭一驚,果然父親問了,那檔案室的人的確是謝家的眼線,這倒奇怪了,為什麼謝家那麼怕人查自己的底細呢?
而在尉遲然這邊,他穿梭在津門的大街小巷,四處打聽謝家的情況,發現有件事很奇怪,雖說人人都知道謝家,但僅限於知道謝家是津門八大家,知道謝家做的是什麼生意起家,後來又增設了什麼買賣,還知道謝家上一代長子謝全造的孽,對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還有很多僅僅只知道一些八卦花邊新聞,一聽就是民眾臆想出來的,就是窮人幻想中富人的那種生活而已。
謝傢俱體的發家史,但凡問到,都會說是鹽商出身,但對那一代具體是怎麼做的,又有多少人,做了什麼事,沒人知道,大家最津津樂道的就是謝家大義滅親謝全的那件事,而且還有七八個版本。
這些訊息給尉遲然一種感覺,那就是謝家刻意不讓人注意到他們第一代具體做了什麼。只是尉遲然沒有察覺到,他這一整天的奔走之中,早就被一個人盯上了。
這人一身洋服,戴著墨鏡,就像是留洋歸國回來的人,手裡還拿著文明杖,派頭十足。尉遲然也曾經注意到他,但並沒有多在意,可這個人的目光始終都在尉遲然身上,而且還用錢僱傭了一些車伕和乞丐悄悄跟蹤尉遲然。
對天津並不熟悉的尉遲然,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跟蹤了。
尉遲然再回到宅院後,發現謝恩已經在那裡等著他,謝恩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沒查到,同樣尉遲然也是,無計可施的前提下,尉遲然提出只能等謝恩的師父年成凱到來,不是他腦子不管用,而是這個時代他完全無從適應,根本不知道從哪兒查起。
謝恩有些不敢回謝家了,但尉遲然為了他不讓人懷疑,讓他趕緊回去。當謝恩前腳離開宅院後,就看到巷子中站著一個熟悉的男子,那男子正衝著他笑。
謝恩大喜,上前道:“師父!”
沒錯,跟蹤尉遲然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恩的師父年成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