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順唐用工具將一枚水泥中的彈殼撬出來:“是7.62毫米口徑的彈殼,應該是五六式留下來的。”
尉遲然看著胡順唐手中的那枚彈殼,又看著那堆阻擋物中更多的彈殼:“也就是說,在封|鎖此地的時候,曾經開過槍。”
“不僅是開過槍,這麼多彈殼,粗略估計幾百發子彈是有的,你算算,單兵攜帶彈匣算上槍|支上的應該有4個,也就是120發子彈,我們看到水泥表面的就有幾百發,混入水泥之中的呢?”胡順唐踩上那堆阻擋物,“這下面說不定還有幾百發,所以,當時的情況極有可能是很危險的,所以大批士兵趕來這裡支援,用火力阻擋什麼東西過來,同時用炸藥將隧道炸塌,以此來堵住那些東西,因此留下了這麼多彈殼。”
尉遲然看向周圍,發現靠近阻擋物左右兩側牆壁的顏色和後面牆壁的顏色不一樣,足以說明,這裡的牆壁是重新用水泥塗抹過的。
對面到底有什麼東西呢?
尉遲然想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冥耳既然肯定知道這條路可以通往觀霧山監獄,那麼他們就走過這條路,知道在廢棄生活區發生了什麼,可為什麼張梁沒告訴我們呢?”
胡順唐看著手中的地圖:“從地圖上來看,冥耳只是從地理上確定了下面的掩體生活區和上面的監獄是互通的,但沒有準確的通道,而且從張梁的支離片語中可以得知,他們派去的人並沒有活著回來,所以,在這些阻擋物後面的確存在未知的危險。”
那麼未知的危險會是什麼呢?
胡順唐思索片刻後道:“你留下來警戒,我先進去看看。”
尉遲然立即制止:“絕對不行,太危險了,就算你真的很強,既然是未知的危險,也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應對的。”
胡順唐堅持道:“我得去探探路,至少他們醒來的時候,我們不會什麼都不知道的亂跑。”
說著,胡順唐就準備搬開石頭,尉遲然攔住他:“前輩,你自始至終沒有把我們當做自己人。”
胡順唐停手,嘆了口氣,看了看尉遲然,也不解釋什麼,只是坐在了一側,繼續吃自熱食品。的確,他沒有將尉遲然等人視為夥伴,甚至也沒有將詹天涯現在的下屬視為自己人,因為他依然懷念著曾經在源世界那些並肩作戰的同伴們,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切都是假的,這讓他無法接受。
源世界中他們的浴血奮戰就是為了讓世界脫離死迴圈,讓歷史的車輪繼續滾動,可是,就連脫離死迴圈這個環節似乎都是安排好的一個故事。他們只是故事中的人物,即便是主角,也無法把控自己的命運,而命運到底掌握在誰的手裡呢?是艾琪?還是早已設定好的程式?
每每想到這裡,胡順唐都覺得很無力,感覺他們做什麼都沒有用,但內心的使命感卻依然推著自己往前,但他可以感覺到就連那使命感都似乎累了,不想再用力。
“我只是……”胡順唐吃完自熱食品後說了這三個字,隨後遲疑了許久,抬眼看著尉遲然,“我只是比較懷舊。”
尉遲然挨著胡順唐坐下:“詹主任叫你半桶水,你叫他詹王八,能感覺到你們之間很親密。”
胡順唐笑道:“豈止親密,我們是兄弟。”
尉遲然又道:“你有沒有想過,在真實世界中,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胡順唐搖頭:“不知道,也許什麼人都不是。”
“不可能,”尉遲然不那麼認為,“如果你什麼都不是,怎麼會賦予你這麼大的使命?”
胡順唐道:“你知道嗎?所有人都在某一個階段,幻想自己能夠成為受世人矚目的英雄,但他們並不知道,成為所謂英雄的人會經歷些什麼,你會經歷身邊同伴的離去,當然,一般人也會經歷,但那種感受完全不同。你知道嗎?我現在想的是,如果可以,最好一切都沒有發生,我還是以前那個我,那個什麼都不知道,連半桶水都不懂的我,整日渾渾噩噩的活著,其實挺好的。”
尉遲然道:“是呀,如果知道將來會在這條路上失去那麼多,也會因為自己牽連那麼多人,自然不會選擇這條路。”
胡順唐閉眼道:“我們也休息吧,就算睡不著,也要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
尉遲然聞言笑了,胡順唐也笑了,但兩人的笑都那麼的苦澀。
每個世界都需要英雄,不管英雄是否蒙面,是否被大眾所知,其實都不重要。因為英雄的作用是帶給大眾希望,讓所有人知道,無論何時,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境,總有一些人願意為他們而戰。
所以,英雄是誰,並不重要。但英雄卻總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誰,自己為什麼要成為英雄,為什麼是自己被賦予了拯救的使命,為什麼自己要失去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