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悠長假期》的第十集播出。
大野長治本來是打算約朋友去喝酒的,有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子,大野長治已經和她保持了將近一個月的聯絡,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晚上就能成功上壘。
但沒想到女孩子八點多就要回家了,說要回去看《悠長假期》。
大野長治有點鬱悶,於是自己買了一大袋啤酒回家,也開啟電視,邊喝邊看起來。
很快,一集就放送結束了。
大野長治把空空的啤酒罐發洩似的扔出去,砸在電視,發出清脆的聲響。
「真無趣啊……人生……」
大野長治忽然蹦出這麼一句話,說完後便整個人躺在地板上。
他藉著酒勁兒昏睡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醒了過來,當好是半夜三點,酒意全無,也睡不著,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忽然想出去逛逛。
大野長治走出房間,從東京的街頭閒逛,路上此時還有零星的路人,喝得醉醺醺地在路上游蕩。
「曰本需要改革,需要徹頭徹尾地改變!不是依附大國,而是走出屬於自己的路來!」
隱約間,大野長治聽到一個聲音,於是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正站在街頭,激情四射地朝著空無一人的馬路演講。
大野長治走了過去,從口袋掏出煙盒,抽出一根菸塞進口中,一隻手插著兜,另一隻手則夾著煙吞雲吐霧。
「91年起,曰本的經濟就開始走了下坡路,然而這只是個開始……經濟環境會變得越來越惡劣……國民們……應該做好……充足的……應戰準備……」
那個演講的男人忽然舌頭打起了結,眼睛有意無意地看著站在一旁的大野長治。
「曰本的出路……不在美國……我們在美國人眼中……是家畜……」
男人看起來緊張地不行,大野長治奇怪地看著他,剛剛不還講得挺好的嗎?怎麼忽然連話都不會說了。
男人臉色脹得有些通紅,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一副連氣都喘不過來了的樣子。
大野長治疑惑地走了過去,「你怎麼了?」
「我……」男人看著大野長治口中的香菸,嚥了嚥唾沫,問道:「先生,能給我一支菸嗎?」
大野長治掏出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根菸,遞給對方,還幫對方點了火,兩個人站在街頭抽起煙來。兩點火光之間,白色的霧氣在夜色中匯聚。
「我覺得你說的挺好的,為什麼不繼續說下去了?」
「我……人多了,我會很緊張。」
「人多?」大野長治回頭望了一眼,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在胡扯什麼?這裡哪還有其他的人?不就我一個?」
「一個人對我來說已經很多了。」那人嘆氣道,「我演講的時候看到別人就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哦。」男人掏出名片,遞給大野長治,「希望您多多支援,給我投票,我是公平進步黨人士,最近在競選議員,我們黨派一定能帶領曰本走向輝煌。」
好野雞的黨派,都沒怎麼聽說過……大野長治腹誹道,結過對方的名片,看了一眼後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只見對方的名片正中央寫著自己的名字,而名字上方還有三個黑體大字:政治家。
但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於是將笑容收斂了回去。
當初那傢伙,不也是在一文不名的時候,自稱作家來著嗎?
「演講就應該在白天講,晚上哪有人?」大野長治把名片塞進口袋說道。
「人太多了我會緊張得說不
出話來,所以才想著大晚上來街頭練習。」那人皺著眉說道。
「那你這樣還怎麼拉選票?一個在民眾面前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的人,民眾該怎麼相信你的競選承諾?」大野長治笑了,「你這樣也能算是政治家嗎?」
男人羞愧地低下頭:「我知道這樣很不像話,所以我才每天晚上不睡覺出來練習,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當著所有人的面自然流暢地說出我的政治主張。」
「你的主張是什麼?」
「我的主張是……讓曰本……擺……擺脫……美國的……」
「算了算了。」大野長治不耐煩地揮著手,「你根本不適合做政客嘛,哪怕是再荒謬的謊言,也要能面不改色地說出來,這才是作為一名政客的基本素養,你這個樣子怎麼能當政治家。」
「民眾不需要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