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相里百憐是怎麼回來的,她也有些記不大清楚。只記得自己看著冉兒遠去的背影操手倚門輕嘆,世間像她這般善解人意的仙真真是實在難有了!
因為善解人意的仙上一刻以著驅邪的本質打著蓮子荷葉羹的名義讓冉兒趁著月黑風高趕緊給某神君悄悄送一碗去。
上神雖礙於面子說自己沒中邪但自己瞧著他那樣想起他說的話,他這肯定是中邪了嘛!後來冉兒回來痛心疾首說上神可能大約頭次喝到女君親手熬製的粥,略有些激動,激動之餘把粥打翻了……她只高深莫測的擺了擺手……
三月暮的春色還帶著點寒冬的料峭冰涼,雨橫風狂,空中有飄繞曲音,略帶哀愁又帶點不宜察覺的飄搖。
相里百憐扣著酒罈的手微頓,不知是否飲酒太多,頭腦發昏之際突然又想起幾日前墨夷九拉著她俯身對話的模樣,綺裡木紫後來暗罵她不爭氣,說人家尊貴無比高高在上的神君此般向你許諾至此定是喜歡上你了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還說人家中邪。
那般撕心裂肺目眥欲裂的模樣讓相里百憐心驚肉跳,活像她做了什麼偷了她積攢兩千多年的嫁妝又轉送給她情敵這種讓她無法原諒的事情!
抬手撫額,只是有些事不是她不懂,是她不信。自己一遇上墨夷九,就會變得十分不靠譜,而綺裡更是隨時隨地的不靠譜,兩個不靠譜的人在一起的交談,能有多靠譜?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綺裡木紫這次竟是難得的靠譜。
仰頭猛飲一口酒,冰冷潤滑的液體入口,帶著桃花的微香,看似柔情漫漫的十里桃花釀製的酒卻是辣的相里白憐緊緊皺眉,一如她眼中的墨夷九,看似溫潤如玉似玉竹般高潔,行姿瀟灑狂放不沾塵俗,卻是傷她於無形。
其實說著看開實在容易,只是神識裡的深刻記憶又當如何消磨?
凡人衷於修仙只道神仙好,神仙則衷於修心囊括萬物,只是世間萬物各含情緒,心生各異卻都難以捉摸,兜兜轉轉數百年、千年、萬年,你自當喜怒哀樂愛恨嗔痴,卻又奈何抵得過一句冷眉冷眼的不愛!
思及此處,只覺胸口無比發悶,又從心底生出一絲疼痛,隨著全身經脈又蔓延至全身,相里百憐只覺得呼吸困難,有什麼東西似要從這痛中迸裂而出,使盡仙力竟也壓不下去,倒是猝不及防的出了一身冷汗。
疼痛間暗想,這秦氿莫不是為了防他人偷酒喝在這桃花引中種下了什麼毒吧!乖乖,自己只不過困於煩悶來此得個消遣,今日竟不想卻要喪命於此。
實在太痛,相里百憐忍不住悶哼一聲,扣住酒罈的手一時無力,酒罈就這麼順著臺階往下滾去,微香的酒傾傾灑灑了一階又一階。
待秦氿發現她時,相里百憐早已昏睡在臺階之上,飄搖的雨打溼了衣衫,身旁還七零八湊的放了幾個酒罈子。
秦氿望著這樣的相里百憐覺得好笑,卻又在聞見淡淡桃花香瞧見那破碎的酒罈子後面色逐漸大變,向來嬉笑的臉上是難得的冷峻。快速抱起她便往正殿走,腳步是幾百年未有的急促。
你,居然還是放不下麼!
“喂,你放什麼東西在酒裡了。”,剛把完脈正欲轉身熬藥的秦氿在聽及聲音後腳步微頓,接著大步邁過去,按住正要起身的相里百憐就問,“確有哪裡不適?”,眼中的擔憂顯而易見。
見他這般緊張模樣,心裡還想定要把某人打得滿地找牙求爹爹告奶奶的相里百憐略有些尷尬,“呃,除了頭還昏之外,其他尚且還好。”,隨後又皺眉瞧著他嚴肅道,“你怎麼這麼小氣啊,不就喝你幾口酒麼,居然還想著下毒!還好我福大命大。”
正不知如何解釋的秦氿聽相里百憐這般說,聽此心中竟是一鬆,又突覺好笑,這女人居然以為是自己下毒。也不好好想想別說是毒,桃花引這種酒甚是敏感,但凡一點雜質都會使得其味道大變,面上卻十分配合的嬉笑道,“是是是,您老醒了,倒還省了我一副良藥!”
相里百憐心中面上一陣鄙夷。
秦氿又道:“那您老今日過來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跟小的商量麼?”,說著又瞅見相里百憐依舊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