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看著月光下蘇桐那張清透的小臉,哪怕閉著眼睛隱約可見她眼角的淚。
他不難想像蘇桐進放江家時的心境,那原本也該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而到了二十年幾年後的某一天,她卻被關入了酒窖裡。
江家的人不僅綁架的她,還殺了第二天即將跟她舉行婚禮的人,她的心裡該有多苦呢?
西裝口袋裡裝著一顆泛黃的布紐扣,時光久遠它卻依然一直躺在牆角見證了那一段不可告人的陰謀。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著,一直開到了雲江邊才慢慢停了下來。
在天色半明半暗的那段時間裡,蘇桐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開過眼睛。
纖長的睫毛顫動著,上面沾的那些細碎的淚珠閃動著如同鑽石般迷人的光暈。
顧衍開啟車門將伸出手將蘇桐帶下了汽車,伸出手臂將蘇桐緊緊擁入懷裡。
“我知道你心裡難受,蘇桐我並不是為自己辯解什麼你是個心軟重情義的女人,我當時也不全然是因為對江憐南有愧據,我怕有天你知道了你們的關係會因為沒有救她自責後悔,但當時我真的不知道江家對你有這種心思,如果我會知道這些的話我不可能做出逼你割腎的事情,如果當時知道她會害你到這種境地,我早早就弄死她了……”
顧衍沙啞的聲音染滿了心痛,低下頭吻住了她的淚每一顆淚,他真是捨不得看到蘇桐這個樣子。
“全都怪我,如果我再細心去查一查你連這一刀都不用割,對不起……”
蘇桐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落在他的襯衫上整片整片的沾溼了胸口滾燙一片。
“我當時就怕有今天這樣的情形只是怎麼防備都沒有用,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沒用才會害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從以前到現在別人總是說我無所不能,但是我知道自己在你的身上一點辦法也沒有但卻毫無退路,只要你在哪裡我就會出現在你的身邊,不由自主到連我自己都吃驚。”
顧衍就那樣緊緊抱著蘇桐,任由著她在他的懷裡無聲哭泣,感受著她身上每一寸的柔軟中帶著的那些細微的刺,刺著他的感官顫慄著發疼。
“以前我不知道想要留下你的那份迫切心情是因為愛,給我個機會照顧你好不好?”
已經有太長時間他沒有這樣緊緊擁抱著她了,久得自己都要忘記擁抱是什麼感覺。
這三年來每一個獨自渡過的夜晚都在提醒他當初錯得有多離譜。
但是誰又能想到南葉君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是個有心理疾病,她一心想對蘇桐下毒手只是因為她長得跟白喻真一模一樣,這種離奇的事情確實無法解釋。
只能說南葉君在少年時受了太多折磨,以至於心理極度不健康病態到把蘇桐跟白喻真當成了一個人,想要用盡全力的報復極盡一切討回她所受的屈辱。
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從來沒有走出來過,白喻真該下地獄因為確實做了不可原諒的事,而蘇桐卻替她受了所有的苦。
“蘇桐,這些事情讓我來為你處理就好。”
顧衍撫著蘇桐的發手指觸到髮辮下解開了那條皮筋,任由著那一頭長髮散在了晨風中如同綿密柔軟的海草輕輕盪漾。
“他的仇我一定要自己報,那些人跟我有沒有血緣關係一點兒也不會影響我。”
蘇桐慢慢的挺直脊背,推開顧衍擦乾了臉上的眼淚。
如果沒有愛與責任為基礎,血緣關係在她眼裡看來一文不值。
“你是不是永遠不可能原諒我了?但是沒關係現在我要不起,但是至少我給得起。”
顧衍涔薄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他想要不停的給一直給到她接受他為止。
“我們之間不止是原不原諒的問題,在他身邊我毫無壓力而在你身邊我卻常常如履薄冰……”
蘇桐柔軟又富有張力的聲音在空氣中揚起,有著說不出道不盡的委屈與無奈。
當年的她也曾經想就這樣依仗著眼前這個男人的庇佑過一生,可是他卻給了她最重的打擊與傷害。
每個人都有苦衷,顧衍剛剛說的她也願意相信但從心底裡依舊無法接受。
對他從以前的恨到現在的怨,她如果輕易忘記的話好像她的原諒也太廉價了。
顧衍送蘇桐回到了韓會館之後,就立刻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當初蘇桐跟他說那一晚她跟林哲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他應該好好的去查一查了。
在蘇桐的身上發生了這麼多離奇的事情,萬一那一晚真的什麼也沒發生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