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林天養很是乾脆地將男兒氣概丟到了九霄雲外,面上滿是討好笑容:“王姑娘若有高見,但說無妨,我都聽王姑娘的!”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輕笑聲,諸多面上無光的畫師看著林天養一副點頭哈腰的卑微模樣,更是覺得丟人:他們就是敗給了一個如此懼內之人?
不過稍稍細想一番,他們很快就釋然了。
在漠北城中,無論是誰把王紫嫣這樣的女子娶回了家,只怕都得當老祖宗供起來……
林天養將眾人古怪的眼神看在眼底,心裡有苦說不出。
他這麼賣王紫嫣面子倒不是因為她的背景,而是眼下實在不敢放肆:早上王紫嫣剛從鳳滿樓把他逮出來,這時候再不裝得乖巧討喜一些,還想不想有好日子過了?
無論他是何居心,他這副溫柔體貼的笑容倒是令王紫嫣很是受用,那股無形的殺氣頓時煙消雲散。
王紫嫣面帶笑意看向了張宣赫:“張公子,先前那番賭約不過是林公子在鬥氣罷了,眼下既然勝負已分,為免雙方傷了和氣,我便斗膽做主,將這份賭約作廢,不知張公子意下如何?”
她這般說話,等於是保全了自己的顏面,又將一場大災難消弭於無形之中,張宣赫哪裡敢有意見,忙不迭地點頭答應:“如此甚好,一切但憑王姑娘做主!”
其他畫師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感激之意,雖然不明白王紫嫣為何會幫自己這些人說話,但誰都樂於接受眼下的結局。
畫師生吃白布的奇景沒了盼頭,圍觀的百姓一陣失落,不少人失望之時,眼裡都浮現出了狐疑之色。
王紫嫣不是和林天養一夥的嗎?
為何竟是在幫張宣赫說話?
林天養早已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他絞盡腦汁算出了十個雙位數的總和,又忍痛付出了一顆元靈丹的代價才完美贏下了這場比試,可王紫嫣雲淡風輕幾句話,竟是如此輕易地放過了張宣赫。
他越想越是不痛快,氣得眼中都泛起了綠光:“難道張宣赫本姓王?”
眼見王紫嫣將漠北城所有畫館的顏面都保留下來,木連生亦是如釋重負,拱手行禮道:“王姑娘深明大義,知書達理,行事真有大家風範,我代表漠北所有畫館,真誠王姑娘道謝!”
“木先生切莫著急,我只說將賭約作廢,但可不代表今日之事就此揭過了。”王紫嫣輕輕一笑,卻是令所有畫師剛放下去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
林天養眼中一亮:“我就知道,她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放過這群人!”
圍觀的百姓也重新來了精神,個個都伸長了脖子。
木連生的面色又有些難看,沉聲道:“王姑娘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妨直說!”
他聲音中隱有不悅,王紫嫣輕輕一笑,說道:“木先生先不要動怒,雖說張公子不用兌現賭約,但無論如何,諸位幾日來的行為確實對青江畫館的聲譽造成了極大的損害,這一點,想必諸位也不會否人吧?”
木連生等人面色一僵,王紫嫣所言非虛,他們這幾日來霸佔在青江畫館中,將所有學生與教習趕出門外,張宣赫的兩道長幅更是張揚奪目,如此行徑確實對青江畫館是一種莫大的羞辱。
“王姑娘所言極是,我等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只要不過分,我等願意給出補償。”木連生知道今日之事只憑三言兩語無法揭過,當即也很痛快地替諸多畫師表明瞭態度。
張宣赫更是點頭如搗蒜,只要不吃布,什麼都好說!
王紫嫣微笑行禮,說道:“木先生果然是畫道大家,敢作敢當,我的條件也很簡單,今日諸位在此所作之畫,技藝精湛,珍貴異常,為了彌補青江畫館這幾日的損失,還請諸位將這些畫作留在青江畫館之中。”
“嗯?”木連生有些訝異。
他們這些人的墨寶在漠北城中的確有彌足珍貴,但在可以講這些畫作完美臨摹下來的林天養面前,怕是隻能一文不值了。
木連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姑娘所言當真?”
“當然是真的,只是我還有一個條件罷了。”王紫嫣眼中流露出狡黠的目光,眸間異彩連連:“我還要請諸位在各自的畫作之上都留下落款,並表明此畫是用以慶賀青江畫館成為漠北城第一畫館之用!”
她聲音清靈,卻如驚天雷霆般在木連生等人心底炸響。
他們終於明白王紫嫣的打算了!
所有的一切全因他們見不得青江畫館成為第一畫館而起,而王紫嫣提出這般要求,就是要逼著他們向所有人證明,他們承認青江畫館為漠北第一的地位!
王紫嫣看似為諸間畫館著想,言語中卻是暗藏刀鋒。
刀不見血,是為誅心!
木連生是已經活成精的人物,豈會不明白王紫嫣的打算,當即面色陰沉下來:“王姑娘,你這般說法有些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