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芷這次跪得毫不猶豫,柳非煙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就是那個蘇婉婉?”朱落霞接過茶碗抿了一口,饒是眼皮都不抬。這動作還真有幾分赫連明睿的模樣,但少了那種刺骨的寒意。
蘇芷對朱落霞全然無懼,嘴上裝著點馴良,“正是奴婢。請問側妃娘娘找奴婢有什麼事?”
話一出,嬪妃們面面相覷:蘇婉婉怎麼敢這麼說話呢?
重華宮裡得一夜恩寵的女人多了去,可誰見了朱側妃不是低眉順眼伺候著?朱側妃不發話,誰也不敢說話,更別說反問了。
朱落霞一怔,目光落到蘇芷身上,“蘇司璽今天有些不同尋常。是去了玉漱殿的緣故麼?”
果然是玉漱殿。蘇芷暗暗嘆了口氣,答道,“是。”
“抬起頭來。”
蘇芷依言抬頭。朱落霞打量她片刻,端莊的臉微微起了些不悅。
“倒是個美人胚子。難怪入了殿下的眼。”
朱落霞話音落,只聽得柳非煙一聲冷笑。
朱落霞也不理她,正色對蘇芷道,“以色侍君,色衰而愛弛,蘇司璽是知書達理的,這道理想必你懂。”
“娘娘說得對。”蘇芷乖巧點頭。
“女人要留下血脈,寵愛才能長久。但這血脈畢竟有貴賤之分。有些血脈,還是不留下的好。”
“娘娘說得不能更對。”蘇芷繼續乖巧點頭。
話說到這,她明白了:朱落霞是想讓她吃清身露。
“既然蘇司璽如此通情達理,本妃也省心了。”朱落霞啟口叫道,“霜梅。”
她身後那玫衣女官,走上前,把一個白瓷瓶遞到蘇芷手裡。
蘇芷沒接。想必裡面就是“清身露”。這藥平日吃沒什麼大礙,若是月事時吃就極傷身。這幾日她恰來了月事,藥她是斷斷不會吃的。
怎麼辦,跟她們解釋書房裡什麼都沒發生嗎?蘇芷猶豫了。風言風語傳的這麼離譜,赫連明睿卻不管,他是不知道嗎?
不可能。他的眼線有多厲害,蘇芷昨天就領教過了。
很快她玩過味兒來:赫連明睿希望眾人把傳聞當真。也許,他是想把蘇婉婉失蹤一天一夜的事情,解釋為書房play?
這劇本寫得可真狗血,不過倒是能自圓其說。
蘇芷忍住笑。不妨順水推舟,逗逗她們玩。
“娘娘,萬萬不可,奴婢肚子裡若是有了,那可是殿下的孩子!”她悲慼道。
不待朱落霞說話,柳非煙笑了,“誰不想給殿下開枝散葉,可你看看你的出身,配嗎?”
說完瞟了眼朱落霞,好似這話是說給她聽似的。
朱落霞是右相的女兒,可惜並非嫡出。在尊嫡尊長的大夏,血統自是低柳非煙一等。
朱落霞不悅,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的女官霜梅對蘇芷厲聲道,“清身之事,是殿下交與我們娘娘負責,你這賤婢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柳非煙纖纖秀指端起茶杯,笑得分外妖嬈:
“蘇婉婉,你肚子裡有沒有孩子那還兩說呢,就算有了,你也只是個奴才。我們側妃娘娘雖然兩年肚子都沒動靜,但畢竟是主子。你一個奴才給主子擺臉色,像什麼話?”
她邊說邊望了望遠處,送結珠丹的人還沒來。
朱落霞臉色一黑,柳非煙這話是砍到了她心坎上。可她依然沒發作,平靜道,“霜梅,喂蘇司璽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