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素顯婀娜。
漂泊何逢識,
本是同淪落。”
“妙啊妙!”銷其雷推門而進,拍手稱讚,“全詩不見‘雪’字,卻把雪的形狀、顏色、狀態寫得淋漓盡致。還用‘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一典故,表達自己的心境。”
我答道:“銷大哥取笑了,讀私塾時,我的詩作不算優秀,半年多沒提筆,更是不知道退步到什麼程度了。”
“我倒覺得挺有趣,誰會想到用偷懶疏忽裝飾夜晚的星星喻雪?誰又會用‘婀娜’一詞描繪雪?”銷其雷打趣道,接著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誒?這詩有名字嗎?”
“一首拙詩而已,《無題》。”
“那可不行,不如叫……《雪》?一語雙關,既寫雪景,又寫心境,怎樣?”
我看著眼前的人,他神采奕奕,全然一副風流才子的姿態,哪裡還有平時半分沒正經的影子?此人如此多變,著實深不可測,不能低估。這麼想著,我抬頭望雪道:“直白是直白了點,但與詩意相符。銷大哥看來的確是喜詩之人、懂詩之人,我遠遠比不上。”
他躊躇滿志,喜上眉梢:“那當然啦!”原來他根本不經誇,這一下又恢復平常的樣子了。
我們叫上何雲憂和小尾巴下樓吃過早飯,又繼續前行。雪下得越來越大,雪粒打在臉上生疼,雖然我們穿得足夠厚,可仍然抵擋不了刺骨的朔風,我此時倒真心想問一句“何逢識”了——為什麼偏偏遇上這等大雪?
禍不單行,剛出客棧不久,我們中就走失了一人,銷其雷。茫茫大雪,僅僅是剛留下的腳印,都立馬被雪覆蓋,毫無痕跡,更別說憑藉腳印尋找早已不見的銷其雷。
他這一不見,我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是鬆了一口氣,不用再提防他,而憂則是怕他又有什麼詭計。沒辦法,既然是同行者,又是以後我復仇的物件,儘管心裡實在不願,也只能盡心盡力尋找。
不知找了多久,雪都停了,他還是沒有出現。我心裡暗暗覺得,此事絕不簡單,但沒有證據,是以沒有告訴何雲憂和小尾巴。
“泠然姐姐,主人夫君怎麼會不見了啊?這都幾個時辰了,你說他到底能去哪裡?”小尾巴撅嘴道,邊走邊踢腳下的雪。
“這銷大哥簡直比我還不靠譜,說好一起去白民國的,結果他倒丟了。”何雲憂不滿道。
“何雲憂!”小尾巴喊道,自從變成人後,為了彰顯她自己跟我是同輩,於是就一直跟我學著這麼叫他,“不許你這麼說主人夫君。”
“好好好,不跟你這個小傢伙一般見識。”何雲憂說著,跑到我的另一邊。
“幾位!”後邊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循聲望去,身後不遠處,一位身著粗布短褐,卻面容可人的女子微笑著,她繼續道,“你們說的銷其雷可是面板極白,身高將近七尺的男子?”
“正是正是呢!”小尾巴歡快地跑過去,我伸手就拉她回來,皺眉搖了搖頭,表示此人不可輕信。因為此人出現的時候過於巧合,令人不得不生疑。
然而拉住了一個小尾巴,卻忘了拉他何雲憂,只見他忙不迭地迎上去,張口又是那幾句話:“姑娘芳名是何啊?芳齡又幾許啊?”
那女子愣在原地,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支吾著不肯說。在我看來,她不是不肯說,而是不會說,我甚至覺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年齡。但這些終究是我的直覺和猜測,因此我只是看著她,一聲不響。
在何雲憂的再三追問下,她才說自己名叫景雪,已至破瓜之年,家中只有自己一人居住,生活困苦,靠賣香囊荷包為生,今日因風雪過大無法擺攤,因此想趁機去城裡買些絲線,可剛走到半路,就看到一個膚色玉白的人暈倒在雪地上,忙攙起來救到家中,一番收拾才又出來。聽到我們在喊銷其雷的名字,想來定是剛剛那人的同伴,於是叫住了我們。
她這話說得合情合理,按理說我完全沒有懷疑的理由,但總覺得話語裡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也許,是我過於多疑了?
我道:“只是麻煩你,又要折回家一趟了。”
景雪笑道:“不麻煩,我家離這裡很近,回去後,你們正好幫忙照看他,這樣一來,我進城採辦也放心了。”
須臾,我們就至景雪的家中,是一座十分破敗的小草屋。
推門入內,還沒走兩步,背後突然一聲巨響,門被關上了。只見景雪笑吟吟地走上來,幽幽道:“不急,先喝杯茶吧。”
說著,她進了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