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華弦躺在雜草間,久久不能回神。
她剛才到底都在說什麼,她當著倚棠君的面在胡說些什麼,都怪昆吾門人數眾多,她又是個怕麻煩不會溝通人際關係的,她在門派這麼多年,怎麼就不認識謝存的臉呢?
司華弦以手遮面深刻反思,其實像謝存那樣被門主看好的嫡傳弟子,名動仙門的名士,高高在上的倚棠君,哪有這麼容易被她這樣不學無術成天混日子的無名小卒認識?真是好巧好巧……
司華弦揉了揉臉,翻身坐起,不管了,先把正事做了,趕緊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再多待一會兒沒準連門主都能單獨見著了。
這個院子的奇花異草實在多,司華弦隨便從身邊抓了一把,就拽下了五六種顏色形態各異的小花,匆匆往懷裡塞了,司華弦躡手躡腳地走出院門,確定四下無人,腳下抹油迅速離開。
回到了住處,司華弦站在一片竹林中,看著“幽篁裡”三個大字,欲哭無淚。
也許只有仰著頭,眼淚才不會掉下來吧,司華弦虛抹了一下眼底,她大概是今個兒出門沒查黃曆,結果好巧不巧是時運不濟,諸事不宜,她繼撞見倚棠君還胡言亂語之後,竟然還收穫了半月不見一面的師尊兩次光臨。
真是,怪高興的。
司華弦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憤恨地捏了捏手指,再抬頭時笑得乖巧無比,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向雅室裡的眾人走去。
好在莊昭被一眾弟子團團圍住且是背對門口,司華弦抱著自家師尊不會發現的僥倖心理悄悄躲在人群最外面,假裝認真地沉思點頭,實則一句話都沒有聽清。
“師尊,我們單獨行動嗎?”人群中突然有人發問,司華弦一挑眉梢,單獨行動?
“不是,”莊昭溫聲道,“門主顧及大家這是第一次出門歷練,特意委派手下的得意門生和大家一起下山,另外,到了鎮上會安排師兄和你們結成小組分頭行動,你們要珍惜這次歷練的機會,見賢思齊。”
“是,師尊。”眾弟子齊聲應道。
如今這世道國泰民安,他們的確沒有下山降妖除魔過,由是眾人異常興奮,自己這一身修為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行俠仗義慣了的司華弦倒是沒有多大興趣,等莊昭走後,司華弦懶懶散散地從懷裡掏出了湘揚要的那些花,直截了當地遞了過去:“師姐要的東西,我尋來了,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湘揚看了眼司華弦手裡抓著的五顏六色的花,又仔細觀察了司華弦的表情,心道奇怪,她之前分明瞧見大師兄走去了那個方向,才叫司華弦去那裡的,不可能沒遇到吧?
在大師兄不喜歡外人進的院子裡見到大師兄,她竟這麼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司華弦緩緩抬眼對上湘揚的審視目光,面不改色。
湘揚狐疑地接過司華弦遞來的花,司華弦終於丟掉晦氣東西一般解脫地甩了甩手,剛鬆了口氣,就聽見湘揚陰陽怪氣的一句:“可還順利?”
司華弦笑得燦爛:“順利,那院子極漂亮,尤其是那棵梨樹,絕了,師姐有空可以去轉轉。”
司華弦說完,還不忘向湘揚眨了眨眼,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湘揚倒是真的信了她的邪,咬了咬牙,這次算你走運,下回你司華弦可不會這麼幸運了。
司華弦雖然方才心裡有些苦,但看到湘揚發綠的臉,心情瞬間愉悅,忍不住多說了幾句:“還要請教師姐,師尊剛剛說了什麼事?我回來得晚沒聽到。”
湘揚緊緊攥著那團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就是鎮上出了點破事,明天要下山。”
司華絃樂道:“那正好,反正是要下山,這次是名正言順的,天助我也。”
然而此時的司華弦並沒有意識到有什麼在暗中等待著她,否則,她絕對不會樂得這般沒心沒肺。
翌日晨,鎮中客棧例行分組。“湘揚,你和韓世堂結對去北街。”
司華弦最不想見到的謝存此時正站在人群中央,拿著一頁名單宣讀,司華弦抱著劍躲得遠遠的,似乎這樣謝存就不會念到她的名字了。
昨天真的是高興得太早了,司華弦暗中懊悔,師尊說門主會委派得意弟子時,她怎麼沒想到謝存這個大問題呢?
“司華弦,”被突然點名的司華弦猛地抬頭,謝存輕飄飄地向司華弦的方向瞥了一眼,這一眼看得司華弦膽戰心驚。
她看到謝存斂眉笑了一下,心態都快炸了,大哥你笑什麼?念名單就好好念,整什麼……“你和我去街角胡屠夫那裡瞭解情況。”司華弦聽了這句,心裡的隨意抱怨切換成了實打實的咆哮,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