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邊橫七豎八躺倒了一堆屍體,皆是一刀斃命。
頭顱滾了一地。
小兵手中的兵刃,鏽的鏽,鈍的鈍,便是成年男子,也頂多把人砸出個淤傷。
小傻子身板細弱,如何斬得斷人的頸椎骨?
卻見戰場之中,開闢出一片五尺見方的平地——除了甄英,再沒有一個站著的活人。
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方人馬如今一致對外,刀刃對準了空地中的甄英。
她頭上帶著自己的狼皮兜帽。方才一個低頭,帽子就垂下來,遮蓋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個光潔白皙的小下巴,和飽滿的唇珠上,一點鮮血的嫣紅。
劉紀的心提了起來。
兩個王子的親兵俱不是好相與的,方才小傻子趁人不備,這才斬下許多人頭。
如今兩邊攜手,就是草原上的巴圖魯,拿著一把鈍刀,安能有命在?
他在山坡上,小傻子一低頭,就看不到對方的臉了。
不管小傻子到底是逃奴還是逃犯,是奸細還是妖怪,方才他救了自己一命,是不爭的事實。
劉紀心中五味雜陳。
底下的軍兵們卻如臨大敵。
甄英抬頭,淡漠的琥珀色雙眸輕輕掃過那一圈如驚弓之鳥般計程車兵。
嘴唇抿了抿。
鮮血順著唇紋印染,好似塗上了一層胭脂。
她對著所有人,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目光清澈,宛若赤子。
“叮”。
不知是誰,將自己手中的兵刃丟在了地上。
緊接著,“叮噹”“叮噹”。
兵刃與冰殼相碰,響成一片。
隨著第一個士兵跪倒在地,剩下的所有人馬,嘩啦啦地跪成一片。
山谷前方的空地上,只剩下一個站著的人,就是甄英。
她抬起頭,摘下頭上的兜帽,轉身對著山坡上的劉紀,單膝跪下。
劉紀撿起方才扔到地上的匕首,重新插回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