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香雲金盆洗手嫁了人,但“春滿樓”反倒因傍上了安縣令這根金大腿,無形之中提高了檔次。
不然,下九流的戲班班主,也不會輕易去招惹,當地貴客雲集的同福茶樓。
都是賣藝的,肯定還是憑手上真功夫說話。
“別的不說,就說年關吧,那時我人可是在呢。安縣令屋裡唱堂會,放著本地的戲班子不拉扯,反倒請了外地的角兒。”
他的意思很明白,連季雲社最大的金大腿,縣太爺都看不上他們,與其鬧些么蛾子,不如回去好好練練業務水平。
這話其實沒錯,只是好巧不巧,偏偏戳了李班主的肺管子。
為了在雲縣這小地方紮下根兒,他連親妹妹都舍了,卻不曾想,那安比淮色膽包天不說,還是個過河拆橋的東西。
他要梳攏了春滿樓的臺柱子,卻摳摳搜搜連銀子也不肯使。大筆一揮胡亂寫了個匾額,就把李班主的搖錢樹挖走了。
本來這事兒,算是你情我願,李香雲也是半推半就。
可官員納妾這事兒,從來都是暗戳戳進行。
李家兄妹初來乍到,啥都不明白,直到一頂花轎把李香雲抬進了門兒,才知道前頭還有三個姐姐!
就這,安比淮還惦記著雲陽甄家那小蹄子,想娶回來當第五房。
如今,腸子都悔青了。
……
等等!
我擦,雲陽甄家!
我雲陽還有第二個甄家?
安比淮那老畜生看上了誰?
不是,我幾個姐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除了上學時的夫子,這輩子都沒見過外男。
我們姐妹幾個啥時候被人盯上的?
甄英作為修士,五官敏銳,原先還想放著那李班主,看看是個什麼成色,沒想到年年吃瓜,今兒個自己成了猹!
好傢伙,大房甄蓮虛歲十六,二房甄蔓和三房賈語如今才九歲,怎麼判,那安縣令都是三年起步死刑不虧的級別!
作為修士,雖然專心致志是個很不錯的天賦,但偶爾一心兩用也不是不可以。
甄英嘴上三言兩語入了活兒,卻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鍛煉出了一心三用的本事。
她在茶館說書,平日裡閒來無事勾欄聽曲的老少爺們,呼啦啦全湧了過去,有時候忘了正事兒,就有大房的夫人帶人來“抓姦”。
然後,就給迷住了,呼朋引伴,招呼姐妹們一起來聽。
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婦人,頭尾一碰上,就開始嘮點兒家長裡短。
託她們的福,甄英雖然天天甄府茶館兩點一線,卻聽到了不少八卦。
比如,雲縣這小地方,戲班子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齣戲。女眷在時又都得注意著,粉戲都得撤了,無趣得緊。
再比如,安比淮那個老色狼,故意虛報年紀,納了個如花似玉的小老婆,把當年同甘共苦的髮妻拋到一邊。
聽說他那第三房小老婆,還是他女兒的同學,年紀才十四!
再比如,安縣令那可憐的髮妻,到底沒生出個正經硬腰子的兒子。只得把女兒送去女書院,預備著明年大選,去參加選秀……
甄英在臺上口若懸河,夫人媳婦們在包廂裡家長裡短。
某人“三心二意”的本事,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日後若是當真考編上岸,這手藝,當真非常適合拿來卷同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