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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探訪縣衙甄英挖坑

朝中有“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縣衙也有“吏戶禮兵刑工”六房,過了儀門,縣衙六房分列在道路兩側。路中央則豎著一坊戒石,上書“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甄英看過去,不禁莞爾,指著那戒石,問身旁的皂班差役:“這位大哥,這大石頭上,寫的是什麼啊?”

差役大哥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壯,見甄英一雙眼睛閃爍著求知的光,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俺本家姓莊,你喚我莊大哥就行。這是戒石,凡是地方官署,都得立上一個,勉勵咱們這些當差的,要對得起良心。”

莊大哥摸了摸腦門:“聽大小姐說,這上頭寫的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俺也不知道為啥寫這八個大字,大小姐是讀書人,懂得多,若是她醒了……”

提到安靈兒,差役大哥的神情有些落寞:“大小姐什麼都好,繡活兒好,也聰明,平日裡對我們這些打雜的,也是客客氣氣,也不知這麼好的大小姐,從哪兒得罪了那甄家……”

甄英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畢竟,害安家小姐昏迷不醒的“罪魁禍首”,可不就是她自己?

莊大哥倒是沒發覺甄英的尷尬,囉囉嗦嗦說了半天,都是安靈兒和諸多同僚互相關照的一些瑣事。

縣令安比淮,是個典型的“鳳凰男”:當初靠著夫人和岳家接濟,謀了芝麻小官,一朝得勢,就顯露出小人嘴臉,先是故意改大了年紀,娶了第二房,發現雲縣這地方無人敢置喙後,行事越發張狂。

他嫌棄正室夫人不曾生育兒子,對她呼來喝去,連帶著對見過自己落魄模樣的大女兒,也沒什麼好臉色。安靈兒貴為知縣千金,卻還得經常做一些繡活兒,託皂班的兄弟們賣了,才好賺些銀子補貼自己。

甄英聽著,心裡有些難過,安靈兒和自己身世何曾相似,雖然母親還在世,母女兩個卻過得十分艱苦。

“大哥,這是縣太爺的家事,你我交淺言深……”

皂班大哥大手一揮:“無妨,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是上任的官兒,任滿了就得走,咱可是世世代代紮根在這兒的。”

吏和官不同,他們才是一個衙門裡真正辦事兒的人。若是官員還想往上升,就不能得罪這些地頭蛇,不然,油滑的小吏們,總能讓長官吃上啞巴虧。

莊大哥許是難得碰上外人,當下就把一些可供外人說的東西,挑了不要緊的講了。

末了,他拍著胸脯:“若是兄弟們不肯聽,年末考評,看他能拿出什麼政績來!”

俗話說得好,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甄英迅速摸清楚了關係,決定給安比淮上點眼藥。

她裝出一副為難神情:“大哥以誠待我,小妹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實不相瞞,其實,我就是甄家人……”

見皂班大哥變了臉色,她趕忙從籃子中拿出個蘋果遞過去:“不是我們甄家推脫責任,是那李家的,欺人太甚!安姑娘本來好好一個人站著,她非要把人拉扯過去,這才……誤傷了安姑娘。大哥若是不信,安姑娘等下醒了,自可以問她去!”

然後就將那日學堂中情形描繪了一遍。

她不說自家受了多少委屈,只說那李家的辯白不過,要助自家聲勢,這才把藏得好好的安小姐拉出來。那李家的,手上又沒輕沒重,安小姐身子弱,被人拽過去,腳底一滑,這才摔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那大哥聽得興起,當即在正廳前停下:“這般給人潑髒水,到把她自己摘了個乾淨!”

甄英和安小姐同病相憐,難過嘆息毫不作假:“三位小姐都捱了打,禁了足,不然,是得親身過來賠罪的。現在派我來,就是想看看安小姐情況,她身子弱,可千萬不能落下病根兒。”

皂班大哥明白輕重,當即把甄英拉到一邊兒:“其實,真說起來,是你們甄家被連累。四太太自嫁進來就成日裡作妖,和幾位夫人鬥法。她心思重,手段多,另兩位都鬥不過她。大夫人泥菩薩似的一個人,老爺又不喜,不稀得搭理,她就蹬鼻子上臉……”

說著,皂班大哥啐了一口:“什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