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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怨

第一次淺雲覺得自己離死亡那麼近,近到只是和刀刃進一寸或者遠一寸。

“你把我殺了這一刻,我師弟的劍也足夠把她殺了,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沈元期冷笑著,他們在南疆潛伏了這麼久,早已摸清楚了這個一直保護著公主的最後一把“劍”唯一的軟肋。

“說吧,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朱隨之將【意中】放回了劍鞘,可身上的殺氣並沒有消減。

“世人都以為我們想要【血衣蠱】,以為我們效忠【玉蘭】,可是我們兄弟十三人只是來報仇罷了!皇帝老兒害死了我們師父,搶走了師父的妻子,我們要殺了他唯一的孩子,以慰師父在天之靈!”

“你們師父…是南安王的世子?”

“正是,所以不論你今天說什麼,我們都要殺了這個惡鬼的孩子,然後再嫁禍給寧州的文宮哈哈哈,害死我們師父的這些朝廷鷹犬一個都跑不了!”沈元期開始猙獰地笑著,可真的殺了這個孩子就寫恩怨就能一筆勾銷嗎?

“那這樣,看來你們都要葬身於此了。”朱隨之也知道,面前這些人皆是普通的江湖人,是絕對不能對他們使用【識海】的,可他管不了這麼多了,哪怕【天譴】降臨,他都要她活著,過完屬於她的一生。

朱隨之釋放【識海】的一剎那,天地忽然飛沙走石,驟起的狂風吹得眾人都睜不開眼,身子更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就在眾人困於飛沙之時,他走到了淺雲的面前,將嚇得一動不動的她抱在了懷裡,一瞬間周身的殺氣都散去了很多,取而代之的一種溫暖。

但是很快,天上就有了異樣,【識海】與仙界本來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像是凡人可以窺探天道的階梯,也是仙界對凡人的監視,維持著從大洪荒時期到如今的平衡。但若是有人出現打破這些平衡,仙界會由佛祖坐下的十八羅漢直接降下【天譴】,懲罰這些人,稱之為【霜天降臨】。

朱隨之似乎也並不慌張,該來的終究要來。

飛沙走石慢慢平靜,取而代之的是慢慢降落的霜雪,看似細小綿長,卻將會一點點蠶食【識海】的力量,相當於要廢去修行者的功力,那些綿長的痛苦不似天雷那般乾脆直接,更像是陷入一場噩夢,走在沒有盡頭的黑夜一樣。

朱隨之的【識海】越來越稀薄,而霜雪卻沒有絲毫要減弱的趨勢。

“沒事了,阿雲。”淺雲聽到隨之這樣輕柔地給她說著,不由得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剛剛兇狠的江南十三劍,而是漫天的大雪,就像很多很多年前,覆蓋著她記憶的那一場大雪一樣。

慢慢【識海】的保護越來越弱,細細密密的雪像是戰場上數不清的弓箭,鮮血慢慢蔓延在他身上,在這漫天的雪地裡。

他緩緩向離她那樣近的淺雲,可感覺是那樣遙遠。後來他終於一步也走不了了,就站在她面前,靜靜看著她,將【意中】遞給她,也將自己的心意遞給著她。

“隨之哥哥!隨之哥哥!你怎麼了!阿雲保證以後不會再亂跑了,以後都聽你的話,以後都陪在你身邊好不好,你不要睡了,你快醒醒,你帶阿雲回家好不好…”淺雲跑向著朱隨之,抱著他倒在雪地裡的身體。

朱隨之想回應淺雲,話似乎就怎麼也說不出口,就像溺水的人想呼救卻只能嗆一口水一樣。

這也是第一次見她哭,不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本來無緣的彼此,還能見她為了自己哭一場,想來這一世的付出也算得上值得?

“隨之哥哥,隨之哥哥!我不要你死!我不准你離開我!”淺雲像個闖了貨的孩子,倔強地想幫他擋住雪花般的箭羽,可奈何那些雪花竟然直直穿過了她的身體仍然重重地落在朱隨之的身上。

“隨之哥哥!你若敢死,阿雲就隨你一起去!是阿雲害的你這樣,黃泉路上我們還是一起走!”正當她這句話說完,雪似乎停了,有一個帶著日光般的人走到了她們的身邊,可他走過的雪地竟然沒有腳印,與其說他是人倒不如說他像個魂魄。

“阿孃怎麼哭成這樣,看來父王還沒找您,真是沒用。”

“你叫我什麼?阿亮?我不叫阿亮,我叫阿雲。您是神仙嗎?能救救我的哥哥嗎,他的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神仙你救救他吧,我願意拿我的命去換!”淺雲想拉住那個人的手,到頭來也直直地穿了過去。

“阿雲,我能救他,但若有朝一日他做了傷害你的事,一定不要手軟,你已經不欠他了,能答應我嗎?”

淺雲瘋狂地點頭,當她再睜眼的時候,朱隨之的身上的傷口都已經不再流血了,周圍的雪也慢慢融化了,只是他握著她的那隻手始終沒有鬆開,從始至終。

地宮。

“我們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隨之。”淺雲接過了【意中】,但不知道這次他的【意中】可還是和當年一樣?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淺雲一直覺得朱隨之這樣冷漠的話語是不會對著她說著,雖然所有人都對她說朱隨之是貴妃的人,雖然她也對著所有人說自己會親手殺了這個害了那麼多人的幫兇,但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她的手就開始顫抖著,那是陪伴了自己八年的隨之哥哥啊!是救過自己的隨之哥哥啊!可也是害的白梅姐姐神智不清了三年的人,害的羚與自己決裂的人,更是算計了自己這麼多年只為求血衣蠱的人…

“朱隨之,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嗎,我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你看我當年如何利用青梅就會如何利用你,比如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殺我,對嗎阿雲?”

“朱隨之,你就知道欺負我!”淺雲突然哭了起來,朱隨之大概是這個世上最瞭解自己的人了吧,即便在其他人面前她可以誇下海口說要親手殺了他,說自己有多恨他,可是生死關頭她的手怎麼就顫抖了呢!怎麼就拿不起那把【意中】了呢!她也說不清楚和朱隨之之間的恩怨,究竟是誰欠了誰,誰又還得清?

“如果你殺不了我,我們就一起結束這段錯位的恩怨吧。”朱隨之釋放了【識海】,奏響了骨笛的最後一曲《平沙落雁》,就讓我們一起埋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