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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夢(23)

山河故人入我夢(23)

周圍的人都不忍往老李的方向看。

一家兩個兒子,一長一幼全部參軍,小的沒了腿,這輩子不能走路了,大的更是命喪沙場。

這樣的悲劇在沙場時時上演,他們沒有心力再去被動搖了。

楚冉蘅站在那裡看著老李,似乎看得見多年前,那個瘦小的少年在一片被火燃盡的廢墟里找自己的親人的模樣。

廢墟里只有塵和灰,沒有他的親人。

定王府的牌匾被燒得殘缺大半,他就兜兜轉轉,執拗地在那片廢墟里找了許久,從清晨到天黑。

一遍遍地喊,父親,母親,叔父,長兄。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刮過耳邊的呼呼風聲。

自此之後,他一個人,就是一個家族。

沒有人替他溫粥,也無人燃起一盞燈等他回家。

楚冉蘅眸色深沉,卻是緩緩閉上眼,將往事皆拋,轉身離開,不再看了。

藥帳裡來來往往傷兵無數,甚至還有人故作嬉笑地在聊天,但時不時停下,咬牙忍痛的動作卻暴露了他們的真實感受。

“我這次可是斬了三個。”

“我比你多!”

“我一屁崩你二里地!”

“我還——嘶——”

宮長訣把傷藥撒在傷口上,傷兵本還在談笑風生,卻忍不住地抽疼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宮長訣略微停頓,

“我手太重了麼?”

傷兵忙道,

“重?重個屁,這麼點小傷,老子還不至於哭爹喊娘。”

雖然話語粗俗,宮長訣也知道是在撫慰她,讓她別驚慌。

“你別說,金書生那小子有點能耐啊!”

“整日裡沒事兒的時候嘴裡就唸唸叨叨,說話做事磨磨唧唧的,沒想到這次竟然乾脆利落地就取了西青副將的首級。”

“我還沒擺上陣呢,他就已經把首級扔出去了。”

“你看看那些西青人嚇的,居然被自己將軍的首級嚇成這樣,眼睜睜看著金書生砸下來了,還讓自己將軍的首級搶地丟人,果然是粗鄙之國,連點戰友情誼,對將領的恭敬之心都沒有。”

宮長訣將繃帶剪斷,

“小心別沾水。”

她站起來,走到另外一個傷兵面前,蹲下身子去給傷兵剪開和傷口粘在一起的衣衫。

“水。”

旁邊的人將水瓢遞給宮長訣,宮長訣用水沾溼了帕子,蓋在粘著傷口的布上,不多時便將布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