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豆兒就跪下來了:“姨娘,我是來伺候您的。”
“伺候我?”孫姨娘見她話裡有話,遂壓低了嗓音,問她,“誰叫你來伺候的?你怎麼進來的?”
芸豆兒就將怎麼去見玉夫人,玉夫人又怎麼應了她的請求一事,統統告訴了孫姨娘。孫姨娘也不摘紫蘇葉子了,她盯著芸豆兒的臉,嘆了口氣,面上又現得意之色,說道:“想不到你對我這般忠心,我很高興。”
她摸了摸芸豆兒的臉,說自己的背真的酸了,如此她來正好,正可以幫她摘一點紫蘇葉子。“姨娘,您進屋歇著,這些活兒我來幹。”
孫姨娘也沒進去,她叫芸豆兒尋了一個小凳,坐在凳上,暫且歇息。孫姨娘便眺望史淵書房的方向,她想去見史淵,訴說這些天裡自己受到的種種委屈,可覺得又不能去。去了,可怎麼說呢?出爾反爾,也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
今兒,她又聽說,老爺有事要出門一趟,還要捎帶上兒子昱泉。孫姨娘還是想去看看。兒子跟著爹爹,不管去哪兒,總該對她這個當孃的說上一聲。
孫姨娘不想說兒子不孝。
自打她進了玉夫人的院兒裡,兒子昱泉可是沒一次看望過她。
孫姨娘也寒心。
可她還是想起有兒子的種種好處。兒子小時候多可愛多乖啊,她摟著兒子,給兒子可勁兒地打扮,買一大堆的玩具,別的不說,就說撥浪鼓,各種模樣款式的,就能裝滿一小床。可孫姨娘又不想去打攪兒子。兒子跟著父親自然是妥當不過,何必要去打擾?兒子在前頭,她這個當孃的在後頭,給他掃清障礙。
有朝一日,兒子出息了,她這個當孃的比什麼都開心。
孫姨娘又忍住了,沒去史淵的書房。
這史淵也有自己的孤僻之處。此番出門,雖帶著兒子同行,但他保持了低調。到底行修建染局收稅絲之名,訪江城隱匿的反.黨,需低調,需謹慎,需小心。
他卸掉官袍,穿家常衣裳,一副商賈的尋常裝束,令兒子昱泉也讓改裝束。昱泉精氣神兒其實不高。這麼一來,自己行動都得受父親的拘束,不得便宜了。李顯貴也一同隨行。李顯貴也氣餒。但又不得不順從命令。
那玉夫人聞聽老爺走了,且還帶著二爺昱泉,只淡淡一句:“老爺可有留下話?”
史淵書房的一個男僕就回:“回太太,沒有。”
“知道了。”玉夫人皺著眉頭,看著窗外,嘴裡自言自語,“如此鬼祟,想來總是行反常之事。”
孫姨娘雖然沒有送別老爺和兒子,但整個人還是十分高興。
“我的兒,到底你可靠,我竟是沒有白疼你。”孫姨娘又拍著芸豆兒的手,“告訴你,過幾日我就要去一趟道觀,到時你可跟著我。”
“道觀?”
“水晶觀。”
那道觀名為水晶,自然是因為道觀附近有一條河,那河裡產水晶。時間長了,附近村民乾脆就叫附近的道觀水晶觀。
“芸豆兒怎樣都跟著姨娘,芸豆兒沒了父母,跟了二爺,也就是姨娘的人。”芸豆兒舉著高高的日頭,對著孫姨娘發誓了。
孫姨娘更是喜歡:“好。只是這幾日咱們還沒出去,得委屈你了。我在這裡,吃喝都不好。別看這有些人長得慈面菩薩的樣子,可心歹毒透了。”
芸豆兒一怔,她不傻,知道姨娘口中說的“有的人”指的誰,說的就是玉夫人無疑了。孫姨娘說什麼麼,芸豆兒就信什麼。“姨娘,那你為什麼要來這兒?”
孫姨娘就捉住她的手,深深一笑:“為甚?自然是為了斬草除根,給你二爺一個前程。”說完了,孫姨娘就將腳下的紫蘇葉子都捋下來,踩在腳下揉碎,口裡更是陰森說道,“她們,還有那文氏族,都是我腳底下的葉子。”
芸豆兒打了一個寒顫,手指兒也哆嗦了一下。
“芸豆兒,我是將你當知己。以前啊,我身邊有一個佩鸞,她也極好,可我一時糊塗,竟將她攆走了,現在後悔來不及。幸好老天有眼,還有一個你。這就是我的圖謀,今兒我都說出來了,從此,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