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紀指尖微微哆嗦了下，垂下眼瞼把手中的紙條捏成團，對著放在牆邊的垃圾簍，揚起手輕輕一丟。

紙團在空中劃出一條好看的拋物線，而後準確地落入簍中。

在方寒蕾眼裡，那團紙就像是李嘉恩和蘇元。

方寒蕾轉頭，故作倒水的模樣，遮掩住唇邊的笑意：“再喝一點葡萄糖水吧！”

她彎下腰，從櫃子裡拿出葡萄糖倒進溫燙的熱水中，“醫生說你低血糖，情緒也不穩定，要好好調整。”

“嗯。”桑紀接過，抬頭咕咚咕咚又一杯葡萄糖水灌下，無力地挨靠著枕頭，盯著天花板眨了眨眼。

不知道怎麼著就想起了徐嘉沐，“幾點了？”

方寒蕾重新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機按亮螢幕：“八點半了。”

他——今晚又不會回家吧！

桑紀“呵”地勾出一抹冷笑，一絲叛逆也想不回家的心理溜了出來，隨即念頭在剛衍生起的瞬間被消滅。

忽地又滑落在床上，嘆了口氣，偏頭看向她，“你不著急回家嗎？”

方寒蕾低垂著頭，聽到桑紀的問話，點著螢幕的手指頓住，抬頭的同時把螢幕按滅。

面無表情的臉剎那間笑顏如花，她搖了搖頭，“家裡沒人。”

桑紀點點頭，“我家裡也沒人。”說著她掀開被子下床，順帶著把剛剛用的一次性水杯丟到垃圾桶裡。

方寒蕾眼皮跳動了幾下，抬眼目光緊緊地黏在桑紀身上，似乎想問什麼，但看到她轉過來笑得乖巧的模樣，到嘴的話便被哽咽下去。

“餓嗎？我帶你去吃飯。”她跟著桑紀的笑顏，彎了彎唇。

“不用了，”桑紀提起書包背上，“我有點累，想早點回去休息。”

“好——”

離開醫務室時，桑紀叫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醫生，道謝並且記下囑咐。

驕陽高中不大，沒有建立宿舍，校園內一片昏暗，就只有校道邊上零零散散地裝有暗黃色的路燈。

教學樓上，有安保人員拿著手電巡樓，時不時照出一道強光。

“今天謝謝你。”

走出校門，桑紀停下腳步，轉身衝方寒蕾笑了笑。

“我們不是朋友嗎？”方寒蕾也笑了，抬手指腹輕輕的在她眼下水腫的地方颳了一下，“有事跟我說，別藏在心裡然後偷偷哭。還有，你哭的時候真的很醜。”

語氣冷清又平淡，偏偏穩準地戳中了桑紀的內心。

話落，她在手機上點了兩下，而後向桑紀抬起手，是一張新增好友的二維碼。

桑紀愣怔了下，慢吞吞的從書包裡拿出手機，開啟掃一掃對準二維碼。

一秒後，手機發出“叮”地一聲，二維碼識別成功，新增好友。

操作完成，方寒蕾給桑紀發了一串數字，“這是我的手機號碼，常聯絡。”

簡短客氣的話，卻在桑紀心中落下印記。

她小心翼翼的將這印記包裹起一層護盾，生怕它同李恩嘉種的種子那般對她做出了傷害。

“再見！”

“再見……”

桑紀朝方寒蕾勾了勾唇，上了501公交車，往森木莊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