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宿的摩天大樓群中,名為住友大廈的建築一直是最高的建築,站在二百一十米的高度上俯視下方的燈火,會有種彷彿在眺望星海的錯覺。
當然,這裡不可能有星星,一切都只不過是人造物,總得來說,在用途上與照亮夜色的篝火沒有任何區別,實在談不上是值得久留的景色。
但所羅門已經呆在這裡好一會兒了。
“泛人類史所綻放的光彩……真是耀眼至極。”
“你還是我見到的頭一個對於現代評價如此之高的英靈,就算是態度比較友善的存在,也只不過會給出還算像點樣子的評價,大部分從者都認為這個時代很無趣。”
站在所羅門旁邊的羅蘭饒有興致的看向了對方,笑著說道。
羅蘭與所羅門的磨合十分順利,這倒不是因為這位王者有著多麼寬容的胸懷,而是他根本就沒有自我感情,在最初與羅蘭的交談中,不管遇到怎麼樣的問題,他都只會用生硬的語氣與平靜的面容來作答,就好像自身只是一具機械一樣。
但這也並不算錯,他本就是作為神明賜給人類的君王而存在的,只會遵從啟示而活,神明讓他去統率人類,他就會去統率,羅蘭召喚了他,他就會為其帶來勝利,除此之外,在所羅門王的身上看不到一絲人類的感性與自我,甚至連思考這個行為,都不一定存在於他的身上。
如果以這種狀態去戰鬥,想必他會摧枯拉朽的結束這場聖盃戰爭吧。
不會動搖,不會猶豫,甚至連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都沒有,所羅門會一手將全知全能的力量浪費在這些低規格的戰鬥中。
這並非是羅蘭主觀的認知,而是基於事實所做出的判斷,雖然不知道所羅門是怎麼做到的,但這傢伙的靈基異常到堪稱詭異,如果說從者是世界之座上,英靈側面的分身,那麼所羅門的存在就是對於原版的投影,完美的復刻生前幾乎所有的力量。
雖然在上限上他可能沒有沙條愛歌那麼高,但目前的所羅門可不只是還未能提高自己輸出功率的沙條愛歌那樣的玻璃大炮,在輸出上也是超規格的。
儘管契約仍然被清楚的維繫著,但羅蘭也能夠感覺到,令咒的強制力是對所羅門無效的,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作為一手締造了神代的輝煌,把一直身為神明領域的魔術歸納出人類也能夠進行學習的體系,並延續至今的魔術奠基者,整個魔道世界的成果都有賴於這位王者在過去的付出,要是真的能起效,反而讓人覺得有點奇怪。
而且本身也沒有強制命令所羅門的必要,這位王者宛如工具一樣,完全服從御主的命令。
但羅蘭清楚,所羅門並非沒有人性與思考,只不過大部分情況下,都被使命的責任給壓住了,導致其十分微弱而已。
因此,在羅蘭命令所羅門提出去完成一件發自內心想去做的事情後,這位王者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提出了一個有些奇特的請求。
“看看現代的世界……直到現在,我也覺得這個要求有點奇怪,明明聖盃應該把現代知識全部賦予了你的,”羅蘭好奇的問道,“而且,就算沒有這些知識,你也應該早就看過了才對。”
“親身所見的感受是不同的,即使是能夠明辨是非的智者,也不能因此就忘記細微之處的重要性,而且……這個時代很美好。”
所羅門的話語中依然帶著令人敬畏的威嚴,可從他依然盯著下方那一片華彩的視線中,羅蘭依然感受到了對方與之前的變化。
“是嗎?即使現在是整條時間邏輯上最糟糕的時間段?明明隨時都會走向墮落與破滅,將之前那麼多時代締造的一切付之一炬,伱也不打算更改自己的評價?”
擁有冠位資格的魔術師全都擁有卓越的千里眼,而所羅門的千里眼在所有千里眼中,精度與距離也是最頂級的,能夠便觀過去與未來的眼睛讓他始終可以精準的修正現在,維繫著自己的使命,從理論上來說,對方甚至有可能在生前就看到了世界會走向怎樣的結局。
“但現在這裡的可能性沒有消失,人類可以自由的懷抱夢想而活,去開拓新的未來,這就足夠了。”
所羅門微笑著。
他是真心的,不帶一點私慾。
即使作為約束時代的裝置,將自我全部歸於虛無這樣悲哀的活下去,所羅門也不會怨恨自己的結局與選擇,會大度的接納這一切,賦予一切平等的慈愛。
“即使有我這個因素在?我曾經遇到過的魔法使最開始與你的態度可是大相徑庭。”
羅蘭有些無言的對上所羅門鎮定的目光。
“正是因為你的存在。”
所羅門從容不迫的點了點頭,“你賦予了世界新的命運與可能性,雖然是一場豪賭,但勝算依然被你握在手中,如今的聖盃戰爭就是最好的證明。”
“根源的皇女為了向您獻上祭品,也擺脫了過去的狀態,開始主動接觸並轉換周圍的一切,總有一天,這種變化會在整條時間線上掀起不可小覷的風暴吧。”
“這是你用千里眼看到的預言?”
羅蘭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