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搖搖頭道:“豈非便宜了你?與我也無益處。”
那龍女怔了怔,旋即道:“原來如此,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自吞了人參果後,這一身精血皮囊,當是大補,就如當年那取經僧般,是塊人人垂涎之肉”
話猶未了,路明非擺手打斷道:“本王壽與天齊,長生不老,補不補,又奈得何?師姐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龍女卻道:“我見了諾頓與康斯坦丁。他兩個死而復生,又不過兩日便破繭而出,定是你以自身陽壽過渡。縱你神通廣大,也不免傷身。或將我吞了,或煉成丹藥,抵你所耗,綽綽有餘,何樂而不為?”
路明非道:“師姐莫忘了,這具肉身非你所有,是明璫的。本王身為長輩,怎可以大欺小?”
那龍女忽笑道:“我還道你早就看破,原來高估。你沒瞧出,她兩個身魂不合麼?”
路明非一愣,恍然道:“怪道你可隨意附身上去。她兩個肉身,也是你當初蛻下的?”
那龍女點頭道:“當時她姊妹倆亡於絕症,因非龍種,入不得尼伯龍根。又無陰曹地府,更難入輪迴。七天後便將魂飛魄散。陰差陽錯,飄到南海處。我見她二人有緣,故將其附在我遺蛻之上,收為關門弟子。時至今日,她兩個還矇在鼓裡。”
路明非聽罷,默然片刻,說道:“師姐這一番話,是教我知你也行善事,好動惻隱之心,放你一馬麼?”
那龍女怔了怔,笑道:“被你瞧出來了。怎樣?念起昔日之情,可動慈悲之心?”
路明非搖搖頭道:“師姐,休用話拿我。”
那龍女嘆了聲道:“你我二人何至今日田地?”
路明非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那龍女聽了,張了張口,吐出一道金光,落在明非掌中。路明非低頭看處,見是那顆佛寶舍利,雖已顯暗淡,卻仍光比明燈。
只聽她道:“我將明璫之魂,置於此中,便交予你了。”雙眼盯住明非,又道:“動手罷。任你處置。”
路明非點點頭,一手撫上雙眼,一手將方天畫戟拿了在手,變作一把牛耳尖刀,置於頸上。望下方看時,見已至東瀛境內,便欲動手。卻忽聽那龍女叫道:“且慢!”
他怔了怔,問道:“可是還有遺言?”
那龍女笑了笑道:“你附耳下來。”
路明非待了片刻,附在頰邊,只見那龍女吻了一下,小聲道:“那‘金、緊、禁’三箍兒的咒語分別是”便將鬆緊之法,仔細說了一遍。
少時說罷,又問道:“可記下了?下次再遇牛魔王,便不怕他。”
路明非點頭道:“多謝師姐。”
那龍女道:“你若感激,亡羊補牢,尚未遲晚”說不了,卻見刀光一閃,已將她咽喉割開。只見鮮血迸濺,將明非半張臉染紅,滴答答淌下,隨風化雨,灑在東瀛境內。
再看龍女,面白齒紅,不住顫抖,喃喃道:“你長大了.”
那雨下得甚急,血色滂沱,將整個東瀛國籠罩在內。億萬國民抬頭,沐浴血水之中。驚叫聲,吶喊聲,呵斥聲,小兒啼哭聲,一齊迸發,絮絮不止,聒噪不息。
龍女奄奄一息,顫聲問道:“如此.與你又有何益?”
路明非笑道:“我還道師姐懂得,原來高估。修行即是問心。我本身為人,託生妖魔。雖以妖魔之身度過千載,卻不行妖魔之事。修行即是問心。此間事因我而起,將師姐精血灑落,但能救活幾人,也算為你我贖罪。”
那龍女慘笑道:“如此說來,我還要多謝你了?”
路明非嘆道:“師姐休要譏諷,你身受菩薩教誨,該知我所言不假,莫要執迷不悟。”
那龍女苦笑道:“菩薩?菩薩走了”
路明非點頭道:“有朝一日,若我見了她,替你問個明白。”
那龍女道:“好!好!好!師弟,我在下方等你”
路明非卻搖頭道:“我方才便道,不會殺你。”
那龍女雙眸緊縮,顫抖道:“你想.幹什麼?”
路明非道:“無他,將你煉作器靈,也就罷了。”說罷,掐了個訣,那尖刀轉回畫戟,叫了聲:“收!”
那龍女當即化作一道白光,融在畫戟杆上,盤作一條白龍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