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看著面生,桐拂忙道:“不用客氣……
不不,等等,你為何謝我?”
那女子抬眼看向她,“當日我落於水中,是桐拂姑娘將我救起,還幫我尋回了鐲子……”
桐拂恍然大悟,正是當日入水尋鐲子的時候,誤入懷來……混亂之間,並未仔細看清那落水女子的容貌。
那女子將手伸到桐拂面前,那隻銀鐲子兀自搖晃,“我姓練,名瓊瓊。”
桐拂立時認出了那鐲子,“練姑娘不用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練瓊瓊嫣然笑道:“救命之恩非同尋常,不想今日竟偶遇桐姑娘,改日需遣了車馬,請姑娘去府上一坐……”
“哎等等,”桐拂打斷她,“你怎知我的名字?”
一旁的丫鬟憋不住了,“練府是什麼地方,打聽區區一個小民有何難?”
“東兒。”練瓊瓊聲音不高,也未顯出怒色,那丫鬟聽了,卻急忙斂了急厲神色,垂首立在一旁。
練府?桐拂低頭尋思,她只聽說過如今吏部侍郎是練姓,可那是朝廷里正三品的大員,自己怎麼可能隨便在河裡就撈到了他的女兒呢……
“那日匆忙,並未來得及問清楚。事後去河邊打聽,也沒問出什麼。之後是問了……”練瓊瓊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目光望向桐拂的身後,神色大異。
“小拂……”桐拂幾乎是同時聽見了金幼孜的聲音,心中一聲哀嘆,硬是撐著沒轉過身去。
金幼孜到了桐拂身邊,剛想發話,轉眼看見她面前的女子,出口就道:“瓊瓊?你……怎麼在此處?”
一聲瓊瓊,聽得桐拂一愣。
卻見那練瓊瓊眉眼間雖盡力掩飾,仍喜色滿溢,臻首輕點,“金九哥哥……今日父親休沐,與幾位大人在鶴鳴樓酒談,便也遣了我出來散散心。”
金幼孜又瞧了瞧桐拂,“你們……識得?”
“那日我落水,正是這位桐拂姑娘將我救起……”練瓊瓊眸色清泠,“金九哥哥……亦識得桐拂姑娘?”
“我……”金幼孜剛起了個頭。
桐拂已將他打斷,“識得,熟得很。”眼見著那練瓊瓊捏著帕子的手一緊。
“他是酒舍的常客,打賞什麼的也大方,我們這種跑堂的,誰不識得他。”桐拂笑嘻嘻道。
原本握成一團的雲錦帕子頓時鬆開了,一角垂揚,上頭纏枝紫檀牡丹,隨深淺,荼香遠。
“如此真是巧了……”練瓊瓊似是鬆了口氣,“金九哥哥,爹爹昨日還提到你,說有一陣子沒見了。”
金幼孜忙道:“改日必登門拜會練大人。”
練瓊瓊手臂微抬,一旁的東兒已上前將她扶了,“那我先告辭了。上回……流觴詩談所用的桂酒,瓊瓊仍留著,就等金九哥哥再來同飲。”
說罷她頷首,移步,上馬車,姿態嫻雅大方。
縱是桐拂對那女儀半分不懂,也覺得高門深閨裡知書達理的女子,舉手投足真正是好看。
“竟是你救的她。”一旁金幼孜提步擋在她兀自遠眺的眼前。
桐拂兩手叉在腰間,“還不替你瓊瓊妹妹謝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