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卿看著眼前的女子,她與文華殿的桐女史是姊妹?二人除了眉目間有些肖似,性子竟如此不同……
除此之外,這個叫桐拂的,渾身透著古怪,他卻又說不出何處古怪。
“去尋樣東西將這小甕墊高……”廖卿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繼續搗鼓那欹器。
她起身,很快搬來一樣東西,放在地上,打算將那小甕墊高。
“你!”廖卿看清那東西,一時氣結再說不下去,半天才道,“這是大明曆!你竟用它墊物……”
說完他一臉怒火將那大明曆拿起,捧在手裡反覆輕拍撣灰。
桐拂心裡不以為然,卻沒敢流露出來。這大明曆,在總明觀裡隨處可見,裝幀與內裡比這裡的不知講究多少……
見她一臉掩飾不住的不在意,廖卿的心火又冒起幾分,“且不說需清案淨手,茵褥書撥,怎可直接扔在地上……”
“本就是堆在地上的……”她嘀咕,那總明觀裡,書卷浩瀚,許多都是堆在地上,也沒見誰大驚小怪如他這般。
“果然是日日抬頭看天,看多了……”這末一句本是她心裡想的,不知怎的就說出了口。
廖卿一噎,正色道:“看天又如何?天了無質,仰而瞻之,高遠無極……”
一聽他開始叨叨,桐拂就頭痛,脫口就道:“是是,眼瞀精絕,故蒼蒼然也。我聽不明白,廖大人還是去前殿忙……”
廖卿未惱,反而雙眼發光,死盯著她,“你曉得……宣夜書?”
“什麼書,不就一本破破的卷冊……”桐拂費力欲將另一個鐵鏈拴上,下一刻已經被廖卿一把揪住了肩頭。
“在哪兒?宣夜書在哪兒?”
她扭頭看著他幾近扭曲的臉,才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
彼時為何會對那本卷冊有印象,完全是因為它就擺在那人的手邊,她不想看到也不可能……
方才怎麼就忘了眼前這個廖卿就是個喜歡看天觀星外加嗜書如命的痴人……
“做夢……”她嚥了一口,“夢見的……你曉得的,做夢這事,沒什麼道理……我哪知道什麼……是什麼夜書。”
“小拂!”有人在身後喚道,那聲音聽起來分分明明含著怒氣。
桐拂見是金幼孜,忙掙脫了廖卿起身,“哎喲真巧,金大人來找廖大人,你們二位慢談,我先走一步……”說著已經越過金幼孜,跨出門檻去。
第二隻腳卻沒能邁得出去,手腕已經被金幼孜握在手中。
廖卿瞧見來人,再瞧這二人之間情形,急忙落下目光衝著金幼孜施了禮,匆匆離去。
桐拂這才鬆了口氣,轉頭覺得眼前這情形也很是不妥,欲將他的手甩開卻是沒能得逞,“金大人這會子不去上朝,跑來這裡做什麼?”
金幼孜的臉色很不好看,“我來做什麼先不急說,倒是你先說說,你和那廖卿在……在做什麼?”
“說話啊。”她沒好氣,“我在這後頭搭些東西解悶,他在前殿大概是聽見聲響,就跑進來了。”
“說什麼話需捉著你的肩?”
恰一陣風捲入屋內,一時寒意瑟瑟。
“這話你不去問廖大人,問我做什麼?再說,”她將被捉住的手腕提到他的面前,“金大人說什麼話需捉著我的手?”
金幼孜鬆開手,“小拂,可記得那素紗禪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