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三足香爐,煙姿嫋娜。
思暖將那銅蓋揭開,露出內裡一顆殷紅丹丸,被火燻燎著,灼灼豔豔。
“這是大殿下著人送來的闢寒香丹,為丹國所出。焚之,即生暖意。可是極稀罕的寶貝……”
桐拂咋舌,“世上竟有此神物……這怎麼能收下……”朱高熾怎的出手如此闊綽?
“殿下覺著姑娘因查案受了傷,心中不安,故而時常遣人送東西過來。
姑娘如今吃穿用度裡,大半都是殿下命人送來,與宮中的也不差了許多。只是殿下一直不允我們提及……”
桐拂心中一嘆,查案受傷,自己本也有私心在裡頭,這人情可如何去還了?
“還有,”思暖取出一封信箋,“這是殿下今早遣人送來的,說是應著雪景,姑娘隨意瞧瞧。”
桐拂展開那灑銀雲箋,猶有墨香,那之上,字跡遒美健秀,如華茂春松,似見山川輝清而草木雋秀。
“白羽雖白,質以輕兮,白玉雖白,空守貞兮。未若茲雪,因時興滅。
玄陰凝不昧其潔,太陽不固其節。節豈我名,潔豈我貞。
憑雲升降,從風飄零。值物賦象,任地班形。
素因遇立,汙隨染成。縱心皓然,何慮何營……”
思暖在一旁瞧著,忍不住道:“此為南朝三謝之一謝惠連之雪賦,宋武帝時人。此賦深得殿下喜愛……”
桐拂連著又看了幾回,雖不甚懂書法講究,也不由由衷讚歎,“好詞,好字,連紙都好看……”
“人看著,怕也是越看越好看。”一聲透著慍怒,自廊外傳來。
桐拂一抬頭,金幼孜正提步入了廊下,而她身旁的思暖不知何時已走開了。
早前他傷愈之後沒理由賴在這裡,已搬回了自己的官舍,但仍同從前般日日都跑來。
他將手中的提籃放在案上,伸手將那信箋接過放在一旁。回身將那提籃揭開,菜食香味頓時在廊下四散開。
見她兩眼放光,他這才拎起嘴角,“下雪天的,你看什麼詩,不如吃飽了實在。”
“劉娘子的菜?!”她嚐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
金幼孜一臉得色,“京師裡頭還有誰,能隨隨便便將劉娘子親自燒的菜餚拎出來?”
“那還不是因為我,”她斜著眼,“不過勞你跑一趟罷了。對了,你告訴劉娘子我在哪裡了?”
“這還用我告訴?劉娘子訊息靈通,只怕不比兵馬司差。這一帶官舍軍廬裡,常去酒舍裡吃酒的,早有人說了……”
“你可千萬攔著別讓她過來,免得受牽連……”
他將酒溫上,“劉娘子自然曉得厲害,再說,你身邊認識的人,怕是早就被人查了個遍。你覺得劉娘子逃得脫?”
桐拂黯然,“爹從小就說我是個惹事的主,還真是……”
他替她布了菜,“我就不怕惹事的,你看,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