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林淺摁進馬車裡,桐拂自窗簾看出去,金幼孜被她的護衛攔在酒舍門前,似是在爭論著什麼。
“金大人著什麼急?不過借用你一小會兒,怎麼好似夫人被我綁去了一般。”張林淺一臉鄙夷。
“誰是他夫人!”
張林淺被桐拂嚇了一跳,“喲,這火氣,金大人得罪你了?”瞧她閉著眼不搭理自己,張林淺也不惱,幽幽道,“能拌拌嘴爭上兩句,也是好的,偏有人不知足。”
桐拂聽她語調古怪,不覺拿眼去瞧。張林淺靠著車壁,不復方才氣勢咄咄逼人,此刻一臉悵然失神。
“張姑娘找我有何事?”
“別問!”她又是不耐煩道,“一會兒就知道的事,有什麼好問的。”
“我還有事……”
“你有什麼事?”張林淺打斷她,“賣酒?你那屋子裡的,我都買下了!還有什麼?一塊兒說。”
“原打算回去睡……”
張林淺睜開眼,“白日裡睡什麼睡。”說著,挪開了些,“這兒,靠著睡一會兒,哪兒那麼多講究。”
桐拂靠著迷糊了一會兒,聽見張林淺在耳邊忽而道,“你見過他,他怎樣?”
桐拂反應了一陣才想過來,含糊道,“還是那樣。”
“他身邊,可有旁人了?”
“旁人?”桐拂沒思量明白,“誰?”抬頭見她眼色凌厲,腦袋裡才轉過彎來,“沒有沒有,見到時,就他一人。但凡得空,他不在坤寧宮就在柔儀殿,除了宮女並沒看到旁人,多數時候連宮女都沒有。”
“長幹寺那裡,你該很熟,是麼?”張林淺冷不丁問道。
桐拂有些跟不上,“還算熟。我們這是……要去長幹寺?”
“那裡的水道頗為複雜,你可都曉得?”
“曉得是曉得,不過,你是要去幹什麼?坐船遊淮水?”桐拂狐疑,“那裡熟路的船家多的是,不用找我。”
“那些人,我如何信得過。”張林淺滿臉不屑。
桐拂心裡晃了晃,想著上回這位姑娘與侍女換了衣衫,跳入淮水裡捉水妖,此番難不成又有什麼冒失舉動?思及此處忙誠懇道:“我這人,其實十分不可靠。張姑娘對我,可能有什麼誤會。”
“來不及了。”張林淺淡淡道,“你上了我的馬車,今日只能聽我擺佈。”見她臉色變了變,嗤笑道,“我又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你緊張什麼。”
“可是今日他要去長幹寺?”桐拂盯住她。
張林淺一愣,“你怎麼曉得?”覺著說漏了嘴,急急別過臉去,“是又如何。他為皇后薦大齋於長幹寺,我剛好路過,巧遇罷了。”
桐拂語塞,世上能將這般刻意籌謀當作巧遇的,怕是也只有眼前這姑娘了,“你就不怕衝撞了御駕,被當成刺客?”
“刺客?我像刺客麼?”張林淺惱道,“這世上,如此這般心意待他的,除了我,根本不會有旁人!
他若將我當作刺客,那我這條命留著也沒意思,他拿去好了,你看我會不會皺一下眉頭!
哎?你怎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