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曉得鮫人?”朱玉清詫聲道。
桐拂點頭,“是,其實……我與他見過。”
“當真?”朱玉清更是驚訝,“他並不能離開此處很久,你方才看見的小池,裡面蓄著的是海水。若沒了海水,他活不過一日一夜。”
桐拂將後頭的話咽回去,“那或許,是我看錯了……”
眼前一暗,他何時已回到二人身旁,手中拿著披風和素帕,直直瞪著桐拂,滿眼不加遮掩的恨意。
桐拂忙讓至一旁,見他仔細替朱玉清將面龐、長髮上的水拭去,末了將披風替她繫好。
朱玉清安靜地任由他擺佈,見他目不轉睛望住自己,她嘴角噙著笑意,“我曉得,這就回去換衣衫,很快就回來。”她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之上,“不過,你答應我,不要再傷她,可好?”
眼見她遠去,桐拂小心退後了一步,“你可是京師水道里……”
他倏而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盯著她,眉眼間盡是憤怒悲涼。
憤怒,悲涼,哪一個她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與他結了樑子?若說河道案,也分明是他為禍在先……
“我們……有仇?”她將調子儘量緩了緩。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間,桐拂不由伸手摸去。那個錦囊,裡面裝著素紗禪衣。
她心中一動。
鮫人,泉先也。南海有龍綃宮,泉先織紗之處,綃有白之如霜者。
他若是鮫人,可是會織這鮫綃?
“這個,是你的?”她忍不住問道。
他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悲傷,只盯著那錦囊並無言語。
“他雖能聽懂我們說話,他卻並不會說。”朱玉清換了衣衫款款走來,“鮫人一族應是都不會說話。”
她走到他身前,見他兀自盯著桐拂腰間的錦囊,柔聲問他,“那個,是你要找的東西?你就是為了它,才冒死來到京師的?”
他比她高許多,眼下垂首站在她的面前,卻彷彿做錯了事的孩童。
“究竟為何?”朱玉清仰頭望著他,“你告訴我,沒事的。”
在桐拂的眼中,他二人不過是互相對望著,但朱玉清卻彷彿在聆聽的模樣,不時微微頷首。末了,她細細叮囑他道,“你先回去,在外面待久了,一會兒又會難受……”
他點頭,臨走前又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桐拂,這才往密林中的小池走去。待那身影掩入其間,恍惚中似見銀鱗耀眼的光澤晃過,他已躍入那一池水中。
“桐姑娘可是有素紗禪衣?”朱玉清問道。
朱高熾叮囑的話猶在耳邊,桐拂一時很有些猶豫,但對著朱玉清清冽的眸光,她又實在難以搪塞。
“我這裡確實有一件。”她道,“這素紗衣,是他的?”
朱玉清頷首。
桐拂遲疑道,“難道,他就是衝著這素紗衣來的?但為何又……”
朱玉清聽著話裡有話,“怎麼,可是之前發生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