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姑娘可知,韃靼騎兵的弓箭可以射多遠?”黎澄幾杯酒喝下,方才的拘謹早已煙散,話漸漸多起來。
桐拂瞅瞅金幼孜,他一副知道也不告訴你的模樣。
“三十步?”她胡亂一猜。
黎澄伸出一隻手掌,“五十步。”
“明軍呢?”桐拂好奇問道。
“一百二十步。”黎澄又道。
她咂舌,“怎麼差了這許多?”
“劃車弩。”金幼孜替黎澄斟滿了酒,“蹶張弩,八十步。劃車弩,一百二十步。”
“如此強弓勁弩,騎兵如何使得?即使不用上那許多氣力,卻也要分心騎馬……”
“自然不能為輕裝騎兵所用。”黎澄自袖中摸出一個錦囊,將裡頭的物件倒在案上,竟是十來個惟妙惟肖的木人、木馬和木兵器。
桐拂瞧那木人木馬雖小,但每一個都極為精緻栩栩如生,頓時搶在手中,不住嘖嘖稱奇,“這是你刻的?好生厲害!”
黎澄面上微微赧意,與酒意混作一處。
她瞧那木劍雖小,竟可自劍鞘中自如拔出,連鋒刃都清晰可見。她眼睛瞪得滾圓,“你不是造火器的?怎的會這般手藝?”
金幼孜塞了一塊雲糕在她口中,“黎大人文章政事兩濟其美,能將火器造得出神入化威力駭人,區區木刻又有何難?”
她將身穿盔甲手執長刀的木人放在黎澄面前,“這是步兵?對付韃靼的輕裝騎兵如何取勝?”
黎澄將一旁的一個騎兵推到那步兵身旁,“對付輕裝騎兵最好的,自然也是輕裝騎兵。但丘福此役損失慘重,短時間內無法整編出比韃靼更強悍更善於騎射的將士。”
他又將手執長槍和刀牌的步兵,放在了重灌騎兵的面前,“在衝鋒陷陣的重灌騎兵面前,以長槍和刀牌應對,近戰時有優勢。
但,在出沒無常的輕裝騎兵面前,他們就成了箭靶。”
桐拂心裡一沉,眼前紛紛亂亂,又見可怖廝殺血腥瀰漫……
袖子忽然被人扯了扯,金幼孜的聲音在耳邊,“你好好吃東西不成麼?非要琢磨這些……”
桐拂回過神,將一旁的幾個重弩推到步兵身前,抬眼望著黎澄,“是不是有了這些,就不同了?”
黎澄見她方才一瞬臉色蒼白,神思恍惚,眼下卻重又清明,將一絲困惑壓著,點頭道,“的確,有了強弓勁弩,就完全不同了。且,人數眾多的步兵陣營強弩齊發之時,韃靼的輕騎騎兵將很難破陣脫身。”
金幼孜將另一個木人擺在了最前面,“何況,還有神機營的步兵和五千下騎兵。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手裡拿的可都是極厲害的火器。三百步不在話下。”
“都是些什麼厲害的火器?”桐拂忍不住問黎澄,“黎大人能不能給柚子做一個,讓他防身……”
金幼孜一口酒險些噴出,“你以為是隨意雕塊木頭?京師三大營裡,也只有神機營能碰這些火器。其餘的,別說摸,連見都見不著一眼。”
黎澄面有歉意,“在下確實不能為金大人做火器防身,但說還是可以說的,何況桐姑娘也不是外人。
如今的神機營,有手銃、碗口銃炮、盞口銃炮、獨眼神銃、神槍與神機炮,另外,還有神機箭這種可以燃燒的火器。
這些都很容易學會,且不需花費許多力氣就可連續射擊。”
“連續射擊?可是沐英的三段擊?”桐拂忍不住問道。
黎澄將案上的木人排了三行,“沐英在平叛時所用三段擊,是第一行射擊後退至陣後重新填彈藥,同時,第二行計程車兵前進至第一行射擊,接著輪到第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