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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方明月可中庭

官廬還是離開時的樣子,四下裡收拾得乾淨,灑掃的和守衛少了大半,實在是沒什麼看押重犯的意思。

思暖瞧她心緒不寧,將面前的藥盞推過去,笑吟吟道,“原不過都是擺設,多些少些何必思量。”

桐拂心裡一拎,“可是案子有眉目了?”

“那倒沒有,太子如今還在查著。只是林淺姑娘的船案,和之前水道的案子,並作一處。

姑娘面上說是疑犯,倒不如說是人證。”思暖頓了頓,“這最後一句,可不是我說的,是太子的意思。”

將人證關在貫城大牢?竟有這般別緻說辭……桐拂心裡嘀咕。

“小拂姑娘,太子他……”

桐拂抬手撩開額前碎髮,“思暖覺著熱嗎?才不過至夏時分……”衣袖滑落一截,露出白雁玉釧,夏初暮陽裡,色澤溫婉。

思暖見了露出微微訝色,轉而伸手取茶飲了一口,安靜品了少頃,“太子那裡查著的案子,待你身子好些,怕是還要勞煩你過去……”

“那是自然。”桐拂替她斟茶,被她攔著。

“我該回去了,你好生養著。”思暖起身。

“皇后她……”

思暖將她按坐回去,“該問的話我都問到了,無需擔心。只是,皇后她近些日子身子不如從前,之前唸叨過姑娘幾次。姑娘有宮裡的腰牌,若身子利索了,不妨請旨入宮陪她說說話。”

“太醫是怎麼說的?”桐拂有些意外,皇后並非嬌弱女子,之前聽聞她平素時常練練騎射,照理不該如此。

思暖一嘆,“自然是說不出什麼來,只說是思慮太甚,以致心氣不足脈澀鬱結。近日竟越發忽忽善忘寐夢不寧的。只是去圍場騎射的時候,才露出些歡顏。”

“好,我改日即請旨。阿暖……”桐拂遲疑片刻,“常寧公主的情形……皇后可知道?”

思暖垂了目光,將眸色斂著,“此事,小拂莫要告訴皇后,這也是公主的意思。”

“她爹知道麼?”

思暖一愣,隨即點頭。

“最寵愛的女兒?為人父者便是這麼寵愛女兒的?連回護都不曾有?”

思暖將藥盞遞給她,“公主曾去找過陛下,陛下也安撫過……”

“安撫?”桐拂一口將藥喝了,也不接她遞過來的蜜餞,“就他?左不過說一番大義。”

桐拂忽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凜,將那案几一拍,“他沐昕是西平侯第五子,西平侯是什麼人?當年太祖視同己出,曾言,夜臥同榻,數番酣睡於朕懷。

平定雲南,諸夷叛服不常,地險而遠,其民富而狠。能讓他高枕無南顧之憂的,只有這位西平侯。

沐昕兄長沐晟封黔國公,大臣多有議論,言需考察。太祖怎麼說?兒,我家人,勿試也。

一門勳臣屢有奇功,如今鎮守邊鄙,身為公主當需多為天下人思慮。

我兒,沐昕他欺負你,你就忍。忍不住,也得忍!”

瞧著桐拂凌然生威略顯猙獰的模樣,思暖手裡茶盞一個顫,險些翻了,半天才幽幽道:“除了末一句,陛下倒真是那麼說的……”

思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桐拂並不曉得。面前殘剩的藥汁,杳杳映出人影。口中仍有苦味盤桓,從前最怕這滋味,如今倒覺得,任那苦意糾纏,漸漸生出淋漓痛快……

“小拂。”

她扭頭看見他走來,步履匆匆,面上是掩飾過的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