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芝,香芝,道爺叫你呢。”李全福提醒道。
“啊!”,李香芝驚了一下,連忙應道:“是,爺爺。”蓮步小度,低著頭走進屋內。不小心瞥見楚琦灼灼地看著自己,正好和他碰了個對眼,蜜色的臉蛋上剎那通紅如血,心中如小鹿亂撞,匆匆埋下頭去。
楚琦瞥了眼李香芝的碗,並未注意到她的反應。只見,缺了幾個角的灰碗裡,清澈的水底沉著幾顆白米,中間混著幾粒鹹菜,這碗東西既不能稱之為粥,也不能叫作米湯,直接叫水泡鹹菜恰如其分。
楚琦閉了閉眼,拿起碗筷,匆匆拔了幾口飯,又在幾道菜中各捻了一筷子,除了鹹菜,其餘三道均是沒什麼鹽味,大體知道,家中無鹽,而鹹菜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以前醃製出來的。那盤涼拌野苦丁,是苦到心裡去了。
李香芝乖巧地站在一邊,偷偷嚥了口口水。楚琦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水泡鹹菜,李香芝“啊”的驚了一聲,李全福顫顫巍巍站起身,正要賠罪,楚琦單手一止,另外一隻手將碗中湯泡鹹菜往屋外一倒,其餘人愣愣看著,心中惴惴不安。
楚琦將自己碗中沒吃多少的白米全撥拉進李香芝碗中,遞到她手上,說道:“本道吃飽了,你們進來用餐罷。本道最恨浪費糧食的人,你們務必全部食盡。”想了想,又拿回李香芝的碗,挑了隻大雞腿,端起盤子扒拉了些蕨菜炒雞蛋,夾了點醃鹹菜,卻沒動野苦丁,說道:“這菜性涼,女性不宜食,還是不吃了罷。”
李香芝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道:“是”。
楚琦雙手一背,故作高深地向裡屋走去,臨進門前,頓了頓足,想起道:“本道已至辟穀之境,飯菜不必預我,勿要壞我道行。”李全福連連稱是。
其餘人自是樂得高興,小媳婦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動走進來,眾人邊吃邊思著,興許是道爺看不上這些粗茶淡飯,虧得他有幅好脾氣,沒有為難他們,倒便宜了一頓好吃好喝。但想想吃了這頓,卻導致愈加窘迫的生活,心中一陣晦然,都低頭悶聲吃著。
李香芝依然乖巧地站著,她正是長身體的年齡,三兩下吃掉了雞腿,瞧了眼桌上有些雞骨架,想夾來啃啃味道,配下白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剛要伸手,小媳婦荊麗華抬起頭,瞪了她一眼,李香芝身體一震,低頭退到一邊,就著些鹹菜下飯,而其他人無動於衷。想著楚琦剛剛的舉動,她心中一暖,眼角不覺溼潤。
楚琦坐在漆黑的窗前,望著星月,有些悵然若失,思緒不禁飄到了上清院的青松湖院,藏書閣的一隅樵屋,花蝶海的千萬飛花,還有望星閣的億點星穹。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將他拉了回來。
楚琦常食靈芝仙草,身體已然不凡,耳力自異於常人,細細聽來,眉頭一蹙,喃喃道:“這又是要鬧哪出?”
“阿爹,說好了香芝是許給我生娃的,養她這麼久,怎麼這個時候便宜了他人。”
“你傻啊,如果香芝和那人歡好,生下了子嗣,叫你一聲爹,叫麗華一聲娘,還不是一樣嗎?說不得給咱家添一個能修道的種,阿爹怕是沒那時間享福了,可是你們的時間還長著那。”
“那不行,香芝是我一個人的,你不知道我等了多少天,忍了多少年,麗華那老孃們又松又不識風情,搞一次還推三阻四的。”
“他媽的你個龜兒子蛋,你跟麗華這麼多年沒子嗣,抱來香芝是給你生娃的,不是讓你淫樂的,就算被人搞了,還是一樣能用,你個龜兒子難道還有潔癖不成。”
“那萬一那人搞了香芝,然後把她帶走怎麼辦,不成不成。”
“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傻兒子,如果他真的要帶香芝走,咱們就以情動之。我看那人好說話,到時候咱們就求點仙丹妙藥作為補償。孫大娘他兒子不是在風承府下面做事嗎,託他換點銀錢,咱們即刻搬家遠走,有了這些銀錢,何愁過些個苦日子,到時候再給你娶個漂亮媳婦又有何難。”
李有福默默低頭沉思,他爹見狀,連忙說道:“再過兩年,香芝及笄,以她的相貌,極有可能被拉去當官妓,若那時還是生不出,就真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倒是說個話,成不成?”
李有福不甘叫道:“成!成還不行麼。”
“你個龜孫,小聲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