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掃了一眼戒尺,憑她這副破身子,這一頓打下來,非得要了她半條命。
“沈老夫人既然不願意認我,那又有什麼資格對我用家法?”沈鳶比沈老夫人快一步從玉鐲手裡搶了戒尺,“沈老夫人若是把我傷著了,只要我還活著,我們就衙門見。”
沈老夫人目露兇光,心中已經動了殺意。
沈鳶摸了摸光滑的戒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沈老夫人在動我之前想清楚,我現在可是世子的人。”
沈老夫人想起玉鐲之前說,沈鳶已經為衛衍侍寢的事。
“你與秦王世子已經到什麼地步了?”沈老夫人幽幽地問道。
沈鳶笑著歪頭道:“他會娶我做世子妃呀。”
“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這個小災星,就連給世子爺提鞋都不配!”不等沈老夫人說話,沈芊芊便衝過來罵道。
“啪!”
沈鳶手裡握著戒尺一揚,毫不留情地打在沈芊芊的臉上,沈芊芊立刻慘叫了一聲。
“身為庶女,敢對嫡女不敬,該打。”沈鳶看到沈芊芊臉上都被打出血了,心裡總算舒暢了些。
“祖母,她……”沈芊芊捂著臉,剛想哭鬧,讓沈老夫人教訓沈鳶一頓,便見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滿是警告,頓時把眼淚又憋了回去。
“玉鐲,讓她進祠堂跪著,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給她吃的!”
玉鐲上前抓住沈鳶,沈鳶也沒有掙扎,只是微闔著眼,道:“沈老夫人,以後我定會叫你後悔,後悔你今日不願認我。”
之前不動沈老夫人,是因為姐姐不讓。
現在她都已經被欺負到這個份上了,沈鳶也不想再虛與委蛇。
沈鳶被關進祠堂前,又看了一眼天色,玉鐲用力將她推了進去,“還不進去跪著!”
沈鳶被推倒在地上,冷眸掃了玉鐲一眼。
明明是手無縛雞的病秧子,但是玉鐲卻被沈鳶幽冷的目光看得心生害怕,“二小姐好好在祠堂反省,直至老夫人消氣為止。”
祠堂的門被關上,偌大的祠堂僅靠著牌位前供著的火燭照亮,絲絲寒風從四面八方漏進來,像是有鬼魂飄蕩而過似的。
沈鳶撣了撣衣裙上沾到的灰塵,走到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目光有些縹緲:“鳶兒這次回來長安,只為求得一人心,長安風雲,家族爭鬥,我答應姐姐不再參與,但是……”
沈鳶起身,從眾多的牌位中找到一個落灰的牌位,她用乾淨的衣袖細心擦著。
“沈幕”兩個字躍入她的眼中。
“我們沈家用無數英魂才換來了忠義侯府,或許姐姐有一天也會變成其中的亡魂之一。”
“現在姐姐代替你去了邊境殺敵,忠義侯府的大權如今是沈老夫人在掌管。她也老了,曾經的剛義忠烈都已不再。”
沈鳶眼睫微垂,桃花眸中泛起寒光,“府中該肅清一下了,我本答應姐姐不為難他們,但是如果再放任下去,忠義侯府就再無我和姐姐的容身之處。”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若非沈鳶從小耳力過人,定然不會察覺。
輕輕躍動的燭火映照在沈鳶清亮的眼眸中,卻驅不散她眼底的涼薄。
沈鳶唇角揚著淺笑,突然伸出兩指壓住燭火燃著的棉芯,火光熄滅,清絕的容顏隱在黑暗中,一室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