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萬朝雲接話,陳建辛又過來了,他忙得頭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細汗,根本沒時間規矩行禮,只敷衍的拱拱手道:“萬管事,您來一下。”
“好。”萬朝衍放下筆,匆匆離開。
“你四哥明明那麼忙,寫請柬這種事為什麼還要自己做?隨便找個字寫得好的不就行了?”宋是真走到已寫好的請柬旁隨便翻了一本,然後視線挪到擺得更高的那一壘大紅燙金請柬上,這些是還未寫的。
找半天沒看到火盆,萬朝雲便打算回去了,她哪裡知曉萬朝衍在想什麼,可能親自寫的比較有誠意,“柳眉,先去把炭火燒上,我馬上回去。”
“雲妹妹,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跟你說話。”宋是真湊到她面前,眼對著眼,鼻對著鼻,若再靠近,必得貼上。
這個問題……
萬朝雲後退兩步,聳聳肩無奈道:“你去問我四哥,我哪知道。”
說完她壞壞一笑,便揶揄回去,“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去找我四哥問問,然後告訴我。”
話說完,又等了一刻鐘左右,萬朝衍沒有回來,不過能聽到他的聲音,正在樓下與已吃完飯的木匠們說架子的事,“兩邊雖然有窗,但中間區域離窗戶太遠,而且到時候人來人往,中間的光線便會受到更大影響,是以,我需要在這裡幾個地方樹一盞樹形燈……”
“是真姐,你在這裡等四哥吧,然後讓他解你心頭之惑,我先走了。”她打著哈欠離開。
宋是真雖然瞪了她一眼,但終是沒有跟著出去,她方才之所以給我萬朝雲拿酒去,便是打定主意要跟萬朝衍找些共同的話題,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自是不會離開。
只是,她等了許久,回到小院的萬朝雲都睡著了,被等待的人才姍姍來遲。
好不容易處理完所有事,又安排了明日的活兒,萬朝衍想起來還有請柬沒寫,便上了樓,門是敞開著的,窗戶也沒關嚴實,寒風打在上頭,然後順著裂開的縫兒鑽進來,灌了滿室寒風。
宋是真等太久,便趴在案上睡了過去,萬朝衍見到人先是一愣,然後趕緊把窗關嚴實。
關窗時,已是很小心,但趴在案上睡的人是潛睡,聽到聲響立刻便醒。
他關好窗,轉身,四目相對。
預想中,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兩人的臉蹭的同時漲得通紅。
然而並沒有,萬朝衍神色依舊,眼裡雖頗為驚訝,但聲音還是淡淡的,“宋姑娘怎在這裡睡?沒有火,天又冷,別凍病了。”
宋是真找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手足無措的看著萬朝衍,他的神色一點沒變,看自己就像看著點頭之交的女孩,眼裡有關心,也只有關心。
思及此,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陣難過和糾結。
是以,更加手足無措了。
也是因手足無措,她顯得很笨拙。
她莫名的很討厭自己的自己,往日的瀟灑不再了,自信也不再了,扭扭捏捏的。
“我……我……”後面的話就像卡在喉嚨般,不管她如何努力,都說不出來。
“阿進,送宋姑娘回去。”
突然,似乎關切,但並不是想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來由的,心中便無比失望,想好的說辭也不想說了。
萬進進來,第一眼看到宋是真失望的神情,立刻便道:“公子,你呢?”
“請柬最遲後日便要送出去,我今日需得寫好,然後再核算一下成本,明日好跟六妹妹商議價格之事,宋姑娘,早日休息。”他說著話,已坐下,開始寫請柬。
宋是真回頭,他認真的模樣,比燭火還耀眼,而這個耀眼的人,眼裡並沒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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