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躊蹴著要不要進屋的溫繼佑,一咬牙,還是叩門了,“三妹妹,三妹夫,開門,有事。”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萬澈問:“天色已晚,二哥有何事?”
“開門說。”溫繼佑沒什麼耐心。
溫氏知曉二哥的脾氣,便把書房門開了,放溫繼佑進來。
闊步進來的溫繼佑面色不是很好,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作為曾經的狀元郎,他不光文章寫得好,視力也好,一眼便看到萬澈的文章,“你這寫的什麼玩意兒?”
“不好嗎?”萬澈方才還信心滿滿,開心不過瞬息,就被嫌棄得一文不值,他很難堪的!
溫繼佑重重嘆了口氣,“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要跟你一起編書?!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規定翰林院是編書的地方?我要去找陛下。”
他說罷,事也不說,轉身便出了書房門,回到墨韻居,憤怒的磨墨,然後寫奏摺,越寫越激憤,越寫越長,時間漸漸過去,當他停下筆時,天邊已露出魚肚白,雞鳴早過。
臉也不洗,衣裳上沾了墨汁也不管不顧,明明是個文官,愣是去馬廄牽了匹馬,直奔皇宮。
承天帝還在養病,已罷朝多日,朝中有什麼事,只要不是特大事件,都稟報到郕王處,是以,此刻皇宮極為冷清。
溫繼佑運氣不錯,不是淑妃侍疾,而是周賢妃,周賢妃生了林見深,雖不得承天帝寵愛,卻得到了他的尊重,二人屬於相敬如賓的關係,當然,周賢妃想要的不止這些,但使盡渾身解數,也不如淑妃得寵。
“陛下,翰林院溫大學士求見。”陸信稟報。
與周賢妃在一起,承天帝沒什麼話說,正好養病也無聊,便點點頭道:“宣。”
他倒想聽聽這個刺頭,又要鬧什麼么蛾子。
溫繼佑滿臉怒氣,眸子裡彷彿淬了冰,見到皇帝和賢妃,也不收斂,往地上一跪,便把自己寫好的三本奏摺遞上,“陛下,臣有事請奏,還請陛下看完奏摺,再與臣說話。”
承天帝都要樂了,當今世上,該如此與他說話的臣工,也就溫繼佑一人了。
陸信收拾好所有小心思,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力求皇帝被溫繼佑氣得暴跳如雷時,不遷怒於他。
把寫得滿滿當當的三本奏摺恭敬的呈給承天帝,他抱著拂塵便退守在一旁,周賢妃等了半響,這個溫繼佑,不給她行禮?她雖不受寵,但她兒子是皇長子!
正打算提醒一下溫繼佑,便聽承天帝把奏摺一摔,然後猛然起身,如同一個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的正常人般,聲音洪亮的怒道:“好你個溫繼佑,你竟敢說朕是昏君!朕是太縱容你了,朕。”他說罷四處找工具,準備親自動手,把溫繼佑打一頓
溫繼佑絲毫不懼,起身,咄咄逼人的逼過去,“你不但是個昏君,還是個大昏君,大興朝就要在你手裡玩完了!別以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說你,你,就是個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間疾苦。”
“多少人因為你的失誤而流離失所,人家離國攝政王要笑死啦!簡直是天助他也,原本大興欣欣向榮,眼看著他就要三百年內都沒機會了,哎,老天開眼,又給他機會了,你捫心自問,你從膽識到謀略,那點比得上人家離國攝政王?你比不上!”
“比不上,還要亂搞,好了,陳大人走了,燕大人走了,老陳大人也走了,我還以為你新找的內閣大臣多厲害,原來根本收拾不了爛攤子,嘖嘖嘖,你厲害,我怕了。”
“潑……你放肆!”承天帝原本想說潑婦,奈何溫繼佑是個男人,於是硬生生換成了放肆。
“放肆?我就放肆這最後一次了,你跟你的大興,自己個玩,老子不奉陪了,要殺要剮隨你便。”他說罷往地上已坐,盤著腿,猶如一個入定的老僧,不再開口說哪怕半句話。
承天帝氣得血壓蹭蹭蹭的往上漲,彷彿要衝出天靈蓋,指著溫繼佑的手,也久久收不回去,話更是說不出半個字。
周賢妃都嚇傻了,原來溫繼佑不止是對她無禮,一個對皇帝都能如此放肆之人,無禮就無禮些吧,她也怕。
嚇得肝膽俱裂的陸信,身子縮了又縮,偏偏承天帝緩了好久,緩過來後道:“小陸子,拉出去,斬!”
“陛下。”陸信強忍著恐懼試圖勸阻,“陛下息怒。”
“不用,不就是殺頭嗎?現在死,也比將來國破家亡死更體面!”溫繼佑站起來,嘲諷的瞟了眼承天帝,“蠢不可及,先帝讓你繼承大統,就是個錯誤,林氏江山,也就走到你這一代了,等著做亡國之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