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食香撲鼻,萬朝雲的肚子立刻又咕咕叫起來,也是運氣好,剛進屋,最後一個菜便上了。
“姑娘,大廚帶來了好長一張選單,您不在,屬下便做主給您點了幾個菜,像紅燒肉等,都是您吃得慣的,還有幾道菜,是當地特色,比如這酸雨和雙餡兒糯米糰。”餘善道。
攬茝打來水,萬朝雲一面洗臉淨手,一面盯著那糯米糰子看,很沒形象的噎了噎口水,好在無外人,再沒形象,也只是在自己人面前。
陳謙原本打算洗漱後便過來陪萬朝雲吃飯,哪想楚沐陽速度快,竟也到了,他只得先去見這位護國將軍府的大公子。
待他見完楚沐陽回來時,萬朝雲已吃飽喝足,並且睡了一覺。
不過她心裡藏著事,等不到陳謙總是睡不安穩,稍微聽到些動靜立刻便醒來了。
餘善和攬茝終究不如柳眉、薔薇細心,竟沒關窗,陳謙打算關好窗便回去,哪想只發出輕微的聲響,她便睜開了眼睛。
“先生,餓了嗎?”她醒來後,揉著眼睛問。
陳謙去見楚沐陽,自然不是隻談話,飯是肯定要吃,“不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沒有,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她下床,穿好鞋走過去,伸手抱著他,把頭深深埋進他懷裡,“我等你回來,然後替青州所有人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青州不知要被戰火毀成什麼樣子,也謝謝那些浴血奮戰的將士,可我見不到他們,就只能一併謝你了。”
“傻瓜,不用謝,我說過,只要你需要,我隨時可以重披戰甲平定天下,也可以隨時解甲歸田。”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無比認真的道,“以後莫要再說這些見外的話。”
“嗯。”她點頭,雙手緊了緊,“那,接下來怎麼辦?”
“先把簡從聞和洪永帶回京,我已修書一封給大殿下,讓他出面保下兩人的性命,叫南邊的叛將瞧瞧,朝廷只針對郕王一人,好讓他們回頭是岸,如此,也能體現朝廷的大度,免去叛將的後顧之憂。”
這便叫心理戰術,郕王可能要恨死他了吧。
窗外,難得月華如水,銀色的月光安靜的淌在山上,猶如一件神秘的紗衣,朦朧,寧靜。
“困嗎?”萬朝雲問。
陳謙其實很困了,但懷裡的人神采奕奕,連帶著他,也精神不少,搖搖頭道:“不困。”
“那咱們看看月亮?”萬朝雲從他懷裡出來,開啟陽臺的門,正好看見月色下,琴臺上,瑤琴無聲的邀請。
陳謙走出去,很自然的坐在琴臺前,修長好看的雙手輕輕撥動琴絃,頓時,動聽的聲音傳開,瞬間讓寧靜的月色活躍起來,彷彿有了靈魂般,遠山,和孤雲都活了。
月籠輕紗,山風徐徐,萬朝雲站在寬大的陽臺中央,回眸,痴迷的望著那個撫琴的男人,只見他專注的撥動琴絃,一聲聲悠揚,一聲聲婉轉,彷彿都在告訴她,是多麼的心悅你。
身旁有椅子,但她忘了坐,雙眸看得呆了,她此刻在心裡想,世上怎有如此完美的男人,有勇有謀,能詩能畫,還撫得一手好琴。
老天,肯定是嫉妒他,所以才讓他比自己早生那麼多年,若跟他生在同一個時代該多好。
琴音嫋嫋,從指尖流淌而出,隨著山風,漸漸飄遠,如同月華,將整個山丘籠罩在內。
山下,望月自憐的狄書笑彷彿聽到了琴聲,她猛的起身,快步朝這邊而來,下人嚇得忙攔住她,“姑娘,您要去哪裡?守園人說了,夜間莫要跑遠,咱們已經離院子極遠了,還是回去吧!”
“你們聽,是琴聲,誰在山上撫琴?”狄書笑激動道,“聽琴風,好像陳大人。”
“姑娘,哪有琴聲?奴婢沒聽到,咱們還是回去吧,這裡剛來了武將,不安全。”丫鬟苦口婆心的勸。
狄書笑卻魔怔了般,“是大人的琴聲,我記得,他撫出的琴聲,永遠那麼大氣蓬勃,卻又透著細膩,對,沒錯,是他!”
“姑娘,咱們回去吧,奴婢真的沒有聽到琴聲。”丫鬟苦苦攔著,“姑娘,夫人若知曉您跑那麼遠,會打死奴婢的,姑娘!”
“我要去看看,就去看一眼,看看是不是大人。”狄書笑奮力推開丫鬟,把人推倒在地,然後努力奔向琴聲的地方。
下人爬起來跑到她面前,拼命攔著,哀求著,“姑娘,還是回去吧,咱們明日天亮了再過來,奴婢求您了。”
“不,你們放心,這裡是戊戌商行的產業,他們不會讓人在這裡亂來,我就去看一眼,不管是不是大人,我都乖乖回去。”
丫鬟見勸不住了,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個丫頭取出藥瓶放在她鼻尖,只輕輕嗅了一下,前一刻還在奮力掙扎的人,瞬間便軟倒下來。
“姑娘,對不住了,夫人有令,您不能出任何事,奴婢也是沒辦法。”丫頭說罷收回藥瓶,抬著狄書笑便回了院子。
而山上,琴音在月色中戛然而止,撫琴的人起身,脫下身上的大氅,披在他心愛姑娘的身上,並不知在山下,有人等了他數年,等得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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