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是真伸手摸了摸斷髮的位置,面沉如水,若方才她躲避不及,現在眼睛已經瞎了。
“當年五里坡,你不過功夫平平,這些年也進步神速,只可惜,誤入歧途,不然來我落葉山莊,必定有個堂主之位是你的。”宋是真接話。
蒙面人一愣,很驚訝宋是真能認出他來,相較於當年,他這些年有了許多變化,一般人根本看出他就是當初那個蒙面人,但宋是真卻說得如此篤定,很顯然她是無比肯定的。
“你不會是一個人單槍匹馬過來的吧。”宋是真蹙眉,一副你看不起我的模樣。
蒙面男子冷哼,“雖然你頗有幾分本事,但對付你,我一人足矣。”
“那太好了。”宋是真放鬆下來,長劍插入泥裡,雙手擊掌,“兄弟們,聽到了嗎?就他一個人。”
“聽到了,莊主!”林子裡突然衝出好幾位落葉山莊的高手,他們都是宋是真的護衛,負責保護她的安全。
蒙面男子一愣,“不可能,你的人不都派出去了嗎?又死了那麼多,怎麼可能還有人可用?”
他不傻,且眼光獨到,一眼便看出圍過來的人個個均是高手,身手絕對不比宋是真低,“落葉山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高手?”
宋是真彈了彈袖口那不存在的塵埃,高深莫測的道:“知道你家主子跟我家雲妹妹的區別了嗎?我們落葉山莊康闊天下英才,你以為是你區區幾個殺手能比的?”
“更何況,你的人死差不多了吧,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我倒要看看,那張面紗之後,到底是怎樣一張臉!”
莊子話音落下,護衛們齊上,根本沒想過以多欺少不光彩這件事,蒙面人見事態不妙想逃,卻發現東南西北都被人堵死了,他只有奮力一搏的份。
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這群高手不比宋是真差,甚至有的更強,“不可能!如此高手,怎會去給你當護衛?”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我的護衛啦,他們是來保護陳大人的解藥的,傻子。”宋是真走過去,伸手一摘,把蒙面人的面紗摘了下來。
當面紗摘下,宋是真愣住了,此人他認識,正是當年青州守備陳都的兒子陳路。
“怎麼是你?”宋是真這句話退口而出。
陳路面目被揭穿,也不掩飾了,所有的悲苦和仇恨在這一刻無限放大,只聽他惡狠狠道:“怎麼是我?你是不是在想,我此時應該在哪個大戶人家做小廝,或者在哪個礦山挖礦?”
“額……”宋是真窘迫,她確實是這麼想的。
“如果不是萬全坑害我父,我何至於淪落至此!我要報仇!讓萬家人萬劫不復!”他叫囂著,掙扎著,眼眸裡,是深不見底的仇恨。
宋是真憐憫的打量他,“當初賣賑災谷種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有為奴為婢的一天?東窗事發了,就怪別人?當初是你爹,上奏,把所有罪責全部推倒萬全頭上的,是他拿刀逼你父親的嗎?”
“當初不肯一起承擔,現在好意思怪別人?也不怕告訴你,我們其實早就懷疑是你們在背後搞鬼了,只是不把你們放在眼裡罷了,事實證明,就算給你們機會,你們也做不成什麼事,就像你們的爹,同樣是販賣賑災谷種,萬家保全了,你們卻家不成家。”
她這話,可謂是誅心之言,陳路聽得怒不可制。
“罷了,帶他回京交給朝廷,無免罪詔書,還到處跑,罪加一等,你等死了吧。”宋是真憐憫的搖搖頭,然後回頭問魚淵,“魚大夫,何時給我藥?”
“這就給。”魚淵忙把藥瓶交給她,並附上用法單子,“讓素懷大夫用藥。”
“魚大夫放心,我不會亂來的。”她把藥揣在懷裡,翻身上馬,吩咐道:“留下四個人保護魚大夫,其餘人護送我入京。”
——
京城。
萬府,長喜院。
萬朝雲感覺自己做了個夢,很長很長,也很奇怪,很真實的夢。
都說,夢,一般會出現到過的地方,從未經歷過的地方很少出現在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