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牆青瓦之外,一支四季桂延伸進來,鬱鬱蔥蔥的枝頭上掛著黃白小花,微風輕拂,搖曳生姿。
吸吸鼻子,香氣已然很濃郁。
牆角幾瓣飛落的黃白小花隨風打轉,萬朝雲眼眶潤了潤,強逼著自己不去回憶,“找罐子來,把花瓣撿去釀酒。”她吩咐柳眉。
“姑娘,這麼少怎麼釀?”柳眉不小心還踩了幾瓣,能用的就更少了。
“積少成多,快去,順便看看糖蒸酥酪做好沒有。”再次支開柳眉。
柳眉聽了糖蒸酥酪四字,立刻飛奔回去,這麼久周媽媽應該做好了吧?
看著她少不知事的樣子,萬朝雲無奈笑笑,年輕真好,活潑,朝氣,沒有煩惱。
柳眉回來時,手裡捧了個點梅白瓷罐,糖蒸酥酪依舊沒做好,“姑娘,周媽媽說還要等兩個時辰……”
“柳眉,你識字嗎?”萬朝雲從袖口掏出舉報信問。
柳眉點點頭,“識。”
“那你看看這上面寫的什麼,我只認識萬字,其他的都不認識。”萬朝雲將舉報信遞給她。
柳眉撓頭,柳葉彎彎的眉梢緊緊蹙起,“姑娘,夫人只教奴婢寫自己的名字。”
“算了,咱們撿花瓣吧。”她隨手又把舉報信放進袖口,開始撿為數不多的花瓣。
柳眉很快忘了這個小插曲,兩人把地上的完好無損的花瓣全部撿進罐子後,萬朝雲提議道:“去祖母那裡找小四,讓小四幫咱們摘幾支新鮮的。”
“您不是說花長在樹上才好嗎……”柳眉心裡又苦了,“姑娘,花到底放哪兒好?”
“只觀賞,當然是放在樹上好,但要釀酒,只能摘下來了。”萬朝雲邊走邊說。
柳眉聽完想想,好像是這麼回事。
萬家一共五房,祖母尚在,並未分家,一大家子幾十口人擠在三進的院子裡,好在唸書的唸書,外出為官的為官,真正常年住在宅子裡的人不算太多。
不多會,穿過枝繁葉茂的院子,萬朝雲來到寧安院,還未進門,便聽花廳裡有孩童嬉鬧的笑聲。
萬家原本人丁興旺,只是後來家變,大多死在異鄉,幾乎絕後,人丁凋零得厲害。
進了花廳,入眼的是主位上靠著位精神抖擻的老太太,她頭戴銀鎏金鬏髻和半副翡翠頭面,上穿長壽紋補琵琶袖衣,下系紫緞白襉圍裙,肩上披了條薄薄的狐狸毛圍領,想來是春裡乍暖還寒,老人家畏寒。
主位下,乳母帶著長房和二房的三個重孫級奶娃娃,二房的也在,她就放心了,沒二房的人,戲怎麼唱得下去?
奶娃娃邊上站了位妙齡少女,少女上穿新做的織錦月白杜鵑交領衣,下穿紅緞白襉長裙,腰束玉帶,玉帶上掛著配套的杜鵑花銀邊框鑲紅寶石流蘇吊墜。
她五官精緻,眉目間有股嫻靜的溫柔,是大房次女,今年十六歲,名喚朝英。
二房夫人祝氏則坐在老夫人下屬的紅木椅子上,萬朝雲進來,視線也沒捨得從孫子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