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個時辰後,差不多午時左右,距離華亭縣有一百多公里的距離。
這一路上夏槐等人遇到很多難民,他們形容狼狽,神色惶惶,腳步卻一直未停。
有的人走著走著就倒了,而與他同行的人,不知是親人還是村人或是陌生的同伴,對於倒下的人沒有給予多餘的目光,依舊行屍走肉般地往前走。
那一雙雙早已走爛的鞋,那一隻只斑駁傷痕的腳,從未停歇。
如果它們能說話,夏槐想,那這片天地一定會吵鬧不已。被‘往前走’‘不要停’‘停下會死’這些聲音充斥。
而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當個這世間愁苦的一個狠心、冷漠的看客。
在他們關注流民的時候,流民也在默默注視夏大山等人。
他們太好奇了,這一路上只見有人往前走,沒見過人往後走的。對夏大山等人行跡感到可疑下,他們竟也多了幾分活人的氣息。
“瞧,這是一群傻子吧,人都往華亭縣走,他們往回走什麼?”
“管他們做什麼,閒出屁來了!人有車有馬,你有嗎?”
“會不會是華亭縣出什麼岔子了,該不會不讓”
“呸呸呸,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臭嘴!”
眾人紛紛討論時,夏槐等人終於停了下來。
“爹,就在這附近吧,剛好有片林子可以擋太陽.”夏槐跳下騾車,開始指揮張大木他們卸貨。
這個地方選的不算多好,按理說,再往後走個一兩百公里,那才是人山人海,只是夏槐有她的考量。
雖然有無影、鄭大橋他們,可人太多,他們也無法招架。能走到這個地方的,多半手裡多少有點糧錢,也有幾分依仗,且離華亭縣越遠人越多,真正走到前頭的人並不多。
各種原因綜合下,夏槐決定就在此擺攤。
放下桌椅板凳,鍋碗瓢勺、食材與水,周蕙娘挽起袖子準備燒火打燒餅。
面是提前一晚發好的,此時直接用就行。
水用木桶裝了十來桶,雖然路上有些微損耗,但由於有蓋子的緣故,也沒損失太多。
況且,這些水是低價收購來的。至於木桶,是賈鑫在村裡挨家挨戶借來的,賣水基本算是一錘子的買賣,所以根本沒必要買木桶。
租借木桶也用不上給村人錢,到時候給村裡人送些吃的就好。
當然,即便損耗有些多,夏槐也可以暗中補缺。
木炭用的還是之前林村長那裡借來的,今天應該是夠用,等明天就得買一些,順便,夏槐要著手自己做些木炭用。
主要木炭太貴了,每次都買來用,賺多少都補不平這個漏洞呀!
為了以防萬一,夏槐這次只准備了水和燒餅。
滷肉和炒菜太香了,她怕這些流民瘋起來不當人。她當然可以找幾個人來殺雞儆猴,可非必要,她不想手上沾血。
還是先看看這些流民是什麼情況。
那些流民見周蕙娘開始揉麵做燒餅,均愣住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些人幹嘛呢?”
“做燒餅?”
“瘋了吧,這個地方做生意?他們是不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