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盞燈在最後一戰中發揮了天人之力,但沒能保下古國,經過了長達七百餘年的休養生息,它終於可以再次戰鬥了,但是卻被他殷泓竊取了,接下來這盞燈可能又要蟄伏數百年。
也許沒有人的一生都是完美的,歷來名將多數都是譭譽參半的結局,他殷泓也逃脫不掉這個慘絕人寰的古老詛咒。
只是為了斬殺一個孫希山就這樣毀掉古國的半個根基確實是有些不太明智了。
事已至此,開弓便再沒有回頭箭,那便為古國貢獻出最後的力量吧,身死之後,管他生前身後名!總之他的出發點是好的,他的前半生在為古國四處征伐,後半生殫精竭慮的為古國軍隊的復興窮盡所能的鑽研木拓之術,他的一生都貢獻給了繁榮昌盛和頻臨破碎的古國,大丈夫生當如此,還有什麼可以再苛責的呢?
身死沙場君莫悲,古人征戰幾人回!
在無盡的陽剛之力衝擊下,殷泓身體之上猶如纏繞著萬千絲線,全身的力量在飛速的流逝,他艱難的舉起屠城,遙遙指向遙墜而來的天燈,萬千肉眼可見的澎湃陽剛之力在槍尖的指引之下奔騰滾來,宛如有一線讓天地都要為之戰慄的殺力在兩者之間凝聚!
大日當頭照,有一槍刺破天地的殺力降臨於世!
以後能讓後人銘記的不再是屠城之力,而是這破天之槍!
這是殷泓此生最強一戰!
屠城已經舉起,再過片刻,便要劃落在這片天地!
殷泓之下,那片寂靜的亂墳冢在這一刻驀然暴動了起來,宛有挽者的歌聲輕響在這片天地間,聲音細若,如泣如訴。
緊接著,尖利的鬼嘯之音此起彼伏,亂墳冢變得熙攘了起來,一大團讓人頭皮發麻的亡靈從荒冢中浮現而出,像是有一股幽黑的水流從地底湧了上來!
這些突然動亂的亡靈此刻不是在為殷泓送行!
而是貫穿一切的陽剛之力使得這群亡靈如墜火海,那些宛如幽黑水湧的場景竟然是無數亡靈抵禦不住陽剛蒸煮而消潰的情景!
亂墳冢被陽剛之力貫徹,古國亡靈在湮滅!
殷泓看著這痛心的一幕,這個一生只流血從未流過淚的漢子在這一刻終於是流下了清淚,在生命彌留之際,他親手斬殺了數萬亡靈!
“孫希山!”
殷泓悲痛哀號,很難想象這個戎馬一生的漢子居然能喊出如此讓人為之淚目的哀號聲!
孫希山的藏身之地暴露了,他竟然藏在了古戰場遺址中,更要命的是,他竟然坐鎮了古戰場遺址!
殷泓本該想到的,在這個被那盞天燈籠罩的地域,只有這片古戰場是安全的,他坐鎮了古戰場,想要斬殺他,就必須要摧毀整個古戰場遺址!
而古戰場遺址的重要性對於殷泓來說,是這個將種為數不多最為在乎的東西之一,因為這裡埋藏的大半亡靈,生前都追隨過殷泓!
孫希山用心如此之歹毒,簡直是為了存活而不擇手段。
殷弘如何能將這些曾經追隨過自己的戰士徹底湮滅於自己的槍下!
在孫希山坐鎮了這處古戰場遺址,洞開了那層禁錮古戰場遺址的禁制後,張帖兒也是順利破開了古戰場遺址的束縛,他手持大戟,來到國師身後,準備隨時逃離這處地域。
孫希山根本沒有理會暴怒的殷泓,反而是在不斷的洞開層層禁制,似乎是想要徹底破開這處古戰場遺址!
殷泓雙眼幾欲滴血,手中的槍遲遲不願落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亡靈從古戰場之內湧出,形似群蟻出巢鋪天蓋地。
驀然間,這片天地升起了一抹斑斕色,那是捉鬼鳥!
無數捉鬼鳥從那位鬼面老嫗的外衣之上抖落,這些沒有多少靈智的捉鬼鳥對於亡靈的渴望壓過了本能的恐懼,不可累計的捉鬼鳥群翔而來,宛如瑰麗的五色雲霞一般,但卻攜帶著極具壓迫的氣勢!
鳥群義無反顧的衝向驚慌失措的亡靈群,斑斕的色彩甚至掩蓋了點燃天燈而綻放的光明!
幾乎同一時間,房沅驀然踏出符舟,懸天而立,一身猩紅光輝籠罩,那件赭紅色袍子之上浮現出宛如蚯蚓狀的線條紋路,在房沅的催動下,那些宛如紅楓葉葉脈狀的紋路開始蠕動了起來,而後便看到如萬千血光般的遊線浮空縱遊,這個被一座無根山脈禁錮了數百年之久的屋龍王似乎是接過了黃祿的傳承一般,在憑空撰寫符籙?!
片刻之後,那些血光般的遊線才開始露出猙獰的面目,那些都是一條條鮮活的屋龍,屋龍體型勻稱,皆是丈許長短,浮空縱遊宛如穿梭在透明的水潭中一般靈動。
在孫希山收攏山根,煉化後三山和敕山印的間隙,黃祿傳授了房沅一道法訣,這部法訣是黃祿專門為房沅而創,以撰寫符籙為根基,萬變不離其宗,將那些遊離在山間的屋龍以符籙線條的方式收攏銘刻於皮肉之上,這一術法最精髓之處不是收攏子孫種於皮肉之上,驚人之處在於這種以符籙為脈絡的術法是他將來坐鎮一國,統御蛇類一族的關鍵所在。
同時這部術法也會改造房沅的血脈脈絡走勢,類似神祗坐鎮山川,整飭山脈走勢,這會為他日後進階化龍打下堅實的基礎。
沒有這道術法的加持,僅靠這副被殘破山脈壓制數百年之久的殘軀是無法與那鬼面老嫗抗衡的。
隨著房沅的施法,那件赭紅袍子宛如蛇穴一般,明滅之間便有血線脫離而出,進而顯化成鮮活的屋龍。
不多時,半空之上已是一團迷濛的血色。
原本來勢洶洶的捉鬼鳥群驀然驚卻,前掠的斑斕流雲狀鳥群開始嘶鳴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