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樣的方式,張柏川果然跟馮良關係莫逆,兩人應對訊問的方式都極其相似,都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整理好自己的心態,在細節上計較得失,力求利益最大化。
雖然張柏川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說話也條理分明,聽上去似乎挺有道理的,但秦山海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問,是想探知及你剛到底掌握了多少東西。
然後根據警方掌握的情況,來試圖把整件事圓上,給自己一個減輕罪行的空間,就像之前馮良所做的一樣。
即使沒有經歷馮良那件事兒,秦山海也不可能透露半點訊息,兩人的談話本就建立在不對等的關係上,一個是警察,一個是涉嫌殺人的嫌疑人,審問過程絕對不能讓嫌疑人牽著鼻子走!
“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你把自己的罪行交代清楚……”秦山海轉念一想,忽然話鋒一轉說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讓你死個明白!說來也是巧合,你租的那個院子電路出問題,跳閘斷電了,裡面發出了陣陣屍臭,被村民們發覺報了警,當地派出所的民警過去一看,裡面竟然放了一具屍體。經過調查發現這個院子是王大勇的老婆租下來的,派出所的民警找到她,她說這院子是你租的,這種大案派出所是要往縣局彙報的,所以最把案子移交給我們重案組了。”
這話當然不是真的,是秦山海靈機一動想到的,因為說出的一切很合乎情理,並不打算告知張柏川,王大勇已經被警方逮捕。
張柏川考慮了一會,並沒聽出破綻,但依舊有點疑惑的看著秦山海。
“別磨蹭了,趕緊說吧。”秦山海很不耐煩的說道:“你解釋解釋,你租一個院子把小陀螺的屍體冰凍起來,為此還專門交了很長時間的電費,你就不害怕?就沒有一點恐懼?”
張柏川深吸了一口氣說:“我這樣做自然有我的目的,因為我這個好兄弟曾經跟我說過,他不想就這麼被埋在地底下。
他跟我說,他死後想跟他的父母葬在一起,他一直想找到他親生父母,還求我幫忙,我跟他的關係你們也是知道的,他既然臨死之前拜託了我,我就肯定要為他做到的。”
說到這兒,張柏川竟然頗為傷感的搓了搓臉,眼眶微微發紅,彷彿隨時要哭出來一樣。
要不是秦山海瞭解事情的原委,也從別人的口中得知,張柏川跟小陀螺到底是怎樣的“兄弟情深”,估計還真會以為這裡面另有隱情呢。
這一次負責記錄的依舊是馮哲,看見張柏川裝模作樣,感覺十分詭異,明明是兇手,卻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態度!
馮哲停下手中的筆,呵斥道:“別裝像了!這次出不去了,演那些戲沒用了!”
張柏川使勁吸了一口氣,像是壓抑住了自己澎湃的感
情,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道:“我沒裝,我之所以遲遲不說,就是因為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我說了你們也不信,即便你們不信,那我也得說!不然就太冤枉了!是!我是做了不少壞事,這次也沒想著能出去!但我還是要把事實說出來,信不信由你們!小陀螺一直都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你們不清楚,我們之前過的日子,簡直是太悽苦了,感覺從生下來就被人拋棄,被這個世界所拋棄。那種孤獨和無奈你們是不會懂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們極度渴望親情!小陀螺堅信他父母不是不要他,情願相信他是被人販子拐走。所以他無數次的曾經懇求過我,如果我發達了,就幫他找到親生父母,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和親生父母合葬,要不然,他死都不會瞑目的!警察同志,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人,我跟他的關係這麼好,怎麼能下得了手?他手指甲裡之所以留有我的面板組織,是因為那天我們兩個起了爭執!然後他就跑了出去,一個晚上都沒回來,我當時擔心他就四處去找,結果在我家不遠的地方一片冬青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是被別人給掐死的,我也想找到那個真正的兇手,可是我尋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我真的是很自責!”
張柏川說完這些話之後,眼圈紅了,眼淚也跟著流了出來,吸了吸鼻子,開始嗚嗚的哭泣,馮哲瞪著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實在是太胡扯了吧,他竟然還演的那麼動情!
馮哲再也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簡直就是滿口胡言!這種謊話你也扯得出來,一次兩次的演,狼來了的故事聽過嗎?誰還會相信你鱷魚的眼淚?你說你跟小陀螺起了爭執,那你告訴我起了什麼爭執?為什麼他死了之後你不立馬報案!
就算是你答應了他,死了之後要讓他和親生父母合葬,那你也不能自己處理屍體!可你為什麼偏偏要找鄉下一個小村落裡,專門租了一個院子,還生怕被別人看見,把他的屍體給冰凍在裡面!?這是正常人能幹出的事?就為了當初的一句許諾?”
張柏川吸了吸鼻子說:“反正就是這樣,我和小陀螺的感情不一般!我想幫他找到他親生父母,由他父母來決定他的身後事,答應他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我不敢經官,如果經官,你們肯定要調查,還會給他驗屍,我最近已經出不少事了,真怕再跟警察打交道,因為……畢竟是出了人命,我沒法解釋!我把他的屍體凍起來也只是暫時的,找到他父母就交給他們了,這事我也不敢聲張,我畢竟是趙氏集團的董事長,被別人知道了,肯定背後指指點點戳脊梁骨,有損公司形象!”
馮哲被張柏川氣笑了,這是什麼鬼理由?!根本就解釋不通。
看著馮哲滿臉的嘲笑,張柏川竟然一臉無辜的說道:“警察同志,難道我說的你理
解不了嗎?我跟小陀螺是相依為命的關係,我幫他找親人是履行朋友間的承諾啊,我肯定不願意讓別人戳我脊樑骨啊,我一方面又要成全我好朋友的遺願,一方面還得接受大眾的指責,我得承擔多大的壓力呀?所以我才想了這麼一個萬全的方法,我……”
“行了行了!”張柏川說得頭頭是道,竟然還反問上了,馮哲根本不想聽他的胡扯,打斷道:“很好!你真的很有能耐,都這個時候了還編這些不著邊的故事,你覺得你這樣扯淡有用嗎?”
沒等張柏川回答,秦山海直接問道:“張柏川,你就這個態度了對吧?死豬不怕開水燙?你在這胡扯我們拿你沒辦法?”
張柏川低頭不語,半晌後才嘟囔出一句:“隨便你。”
“行了,你一時半會肯定出不去了,什麼趙氏集團,什麼榮華富貴都不屬於你了,老實待著吧,我們會完善證據鏈,即便你嘴上死不承認,也有辦法把你繩之以法!”
秦山海說完之後,直接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在回去的路上,馮哲一臉不解的詢問道:“山海!咱們手裡不是有很多證據嗎?直接把這些證據全都甩在他臉上,我就不信了,有這些證據他還要死賴到底!”
現在警方手中不光有物證,還有人證,只要把這些證據全都擺出來,張柏川所編造的那個故事就不攻自破了,但是面對面口胡言的張柏川,秦山海卻什麼都沒提。
“現在不能說。”秦山海解釋道:“沉住氣,你沒看出來麼?這小子心裡明白,再狡辯也沒大意思,他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多活幾天,他不把違法事實說出來,我們就要慢慢調查,這個時間對他來說就是賺的,他很怕死,因為他剛剛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還沒來得及享受幾天,所以他想拖著,因為他外面還有不少同夥,他想看看他同夥怎麼運作,盼望著事情有一絲轉機。剛剛如果咱們把證據全都甩出來的話,那小子也依舊是裝瘋賣傻,他自己也知道圓不上了!而且他也並不會吐露出他的同夥,因為這是他活下去的希望!這一次審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最想要知道的就是張柏川的態度,他依舊沒放過最後的希望,企圖同夥來給他洗白,咱們知道這些就夠了!咱們接下來要做的是,破滅掉他的希望,張柏川這個人,心機深沉腦子靈活,不會輕易認輸,就剛剛的那些證詞,拿出去就成了笑柄,三歲小孩也知道他是胡扯,所以我們不光要提審他,給他施加壓力,還要揭穿他的老底,讓他百口莫辯!那些證據我們都要用在刀刃上!”
馮哲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用之前對付王大勇的方法去對付張柏川,就挺好的,那個方法我覺得百試百靈。雖然王大勇腦子不如張柏川靈活,不過我覺得下次只要咱們提前做好準備,還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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