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周小樹幾步跑回家中,推開門,發現父母具在,兩人正圍在桌邊,啃一隻烤雞,滿手油汙,嘴巴不停的鼓動。
尋聲往門邊看來,見是周小樹,周母撇了撇嘴:“還知道回來啊,這些日子又野哪去了?”
周小樹不答,眼睛掃過桌上,除了燒雞,另有其他好幾樣糕餅果子吃食,還有一壺酒,周父正在自斟自飲。
“我的錢是你們拿的?”周小樹開門見山的問,他就是怕錢放家裡會被父母發現,才埋到樹下的,沒想到還是叫他們挖了出來。
周父先冷了臉色:“即是有銀錢為何不早些拿出來,看著我和你娘在家裡吃糠咽菜。你自己卻拿著銀錢在外頭逍遙,真真是不孝,我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兒子。”
周小樹雖早知曉了自家爹孃的嘴臉,聽這一番話還是覺得心寒,這是他這幾年攢的所有家當,除了有次小草生病,偷偷拿出些錢為她抓了藥,自己沒花過半分。
“行了”,周母吮了吮滿是油花的手指,對周小樹道:“灶裡還燒著地瓜,你去瞧瞧好了沒。”
周小樹沒動:“剩下的錢呢?”
“怎麼,你還想要回去不成?”周父瞬間拔高了聲音。
“那是我的錢!”周小樹也嚷。
“老子生你養你,你賺了錢就該給老子花用。我還沒同你算私藏銀錢的帳呢,你還敢要回去?”
“我、的、錢、呢!”周小樹咬著牙,一步步走進逼問。
周父仰頭喝乾了杯中的酒,許是酒精給他壯了膽子,放下酒杯站起身,一個耳光結結實實揮到了周小樹的臉上:“再敢跟老子叫,老子打不死你!”
“哎呀,怎地還動起手來了。”周母抱怨:“快別跟你爹吵了,趕緊的去廚下看看地瓜熟了沒。”
周小樹頂著半邊火辣辣的臉頰,聽著他孃的抱怨聲,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直竄向心口,寒徹心扉。
終於也沒要回他的錢來。
回來的時候,琉璃幾人還在院中忙碌,為了避開售賣果丹皮的日子,琉璃與飛鴻居掌櫃約定的每月去做菜的日子是初一,正是明日。
現下在準備明日要帶的東西,見周小樹從外頭回來,剛要打招呼,就見周小樹左邊臉頰紅紅的,似乎是個巴掌印:“你這臉是怎麼了?”
周小樹不自在的別過臉:“沒事。”
琉璃放下手中的東西,上前仔細瞧了瞧:“是被誰給打的?你去哪了?”
周小草聞言也跑了過來:“是不是他們打的?”
“他們?誰?你爹孃?”琉璃幾乎立馬猜到了。
周小樹輕輕的嗯了一聲,將剛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我估計錢被他們藏起來了,要不回來了。”
琉璃聽完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罵人,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只覺得說什麼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憤怒與荒謬。
她深深吸了口氣,先對周小草道:“小草,去給你哥拿個帕子敷敷臉。”
周小草應聲而去,琉璃看著周小樹,忍不住輕輕問:“你日後打算怎麼辦?”
“我不知道。”周小樹雙眼空空的看著遠方,輕輕又無奈的說著。
琉璃嘆了口氣,本朝以“孝”治天下,十分提倡“孝義”,甚至在先帝時還有因為孝順而被舉薦入朝為官的,周小草已是簽了身契被賣掉,跟周家父母算是脫離了關係,周小樹卻是不成,無論父母有多麼奇葩,他都必接受並且“孝順”。
“走一步看一步吧。”琉璃道,她不能公然對抗古代的理法,周小樹也不能。
“對了,我打算再起兩間廂房,專門用做果丹皮,到時候也給你和小草單獨留出住的房間,就先在我這裡住著吧。”
周小樹重新振作了一下精神:“多謝二孃,起房子的事情不若就交與我來辦吧。”
“也好。”之前家裡修院牆之類也都是琥子在管,如今琥子日日要去學,琉璃又有生意上的事情忙,便答應了。